蝴蝶来过这世界

　　朋友送我一块人造琥珀,无色透明的玻璃里包着一只蝴蝶,振翅欲飞的样子,在最美的那一瞬定格。

　　最近常做这样的梦:

　　淡淡的阳光洒进阳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微湿润的寒气,母亲正把石钵中的水洒向她亲手栽种的杜鹃。一大片粉白粉白的花瓣,无比娇嫩,被水珠打得蜷缩起来,有一种精灵似的透明哀怨。母亲静静地站在那里,阳光让他身体曲线的轮廓变得模糊,连后肩的长发也闪着光芒,在白白亮亮的阳光中,她露出一脸的幸福,像花朵一样的笑容,那么的恬静、自然、美丽。

　　我想,这就叫思念吧,再也见不着的人除了在梦里相见,在哪里也寻不着了。

　　不知为什么,记忆中关于母亲的事大多是我三、五岁时的情景。她整天操持家务,我用小小的手拽着她的衣裙,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她擦桌子,我跟着;她扫地,我跟着;她去倒垃圾,我还跟着。空闲时,她就看书,或者去照料那些花,把我抱在怀里,细心地为花拣烂叶、松土、洒水。偶尔有迷路的蝴蝶闯进屋来,扑腾着,找不着出去的路。阳光下,它们翅膀上的粉末就满屋飞扬,外婆说过,这粉有毒。我害怕,叫母亲赶出去,母亲却不肯。她说,外面太阳毒得很,赶出去会晒死的。那时我还小,不知母亲那叹息是否是因为这虫儿生命的脆弱。

　　其实,母亲并没有老,30多岁依然年轻美丽,她只是病了,慢慢的不行了。渐渐的,那些杜鹃和迷路的蝴蝶也成了遥远的记忆。

　　她离开后我也种过杜鹃,但都活不长,也再没有蝴蝶光临过了。那瑟缩可怜的花儿在风中颤抖着,细看落花,一片、两片,纷纷似蝶,这么多蝴蝶一下飘尽了,清冷寂寞的样子。

　　草木无情,不知韶华飞渡,红尘弹指老去。想来,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再看这花,这蝶,心境便大不一样了。

　　于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就安慰自己,母亲就这样走了也好。病着是痛苦,老去又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所以,就在年轻美丽的时节,蝴蝶一般的飞走了,也许也是种归宿。

　　去年深秋的时候,还看见过一只红蝴蝶,跌跌撞撞地飞进屋来,像摇曳的火焰,也像天使头上的光环,那是母亲来看我么?

　　作者：袁江梅　来源：金黔在线—贵州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