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嘉
人类给自己定义是“有智慧的高等动物”，显然是说人类比其他动物聪明。怎么个聪明法呢？
一个例子是“使用工具”。人类从动物中脱颖而出是因为使用工具，尤其是制造工具。但是，近年来有研究发现，很多动物也会“使用工具”。黑猩猩选择长度和韧性合适的草棍，伸进蚁巢中粘取蚂蚁吃，它还会把草棍修整一番，使之用起来更得劲儿。这至少是使用工具的雏形。
黑猩猩是灵长类，与人类近亲，会用草棍好理解，可一些鸟儿也显得非常聪明。乌鸦喝水的故事最典型———不断衔来小石头丢入只有很少水的细颈瓶子，慢慢把水涨到瓶口，口渴的乌鸦喝到了水———这聪明简直能和人相比了。可惜这个故事找不到目击出处，有些像寓言。而许多鸟类选择利用坚硬物体来破碎食物却是屡见不鲜。影片中看到过，兀鹫把猎物的骨头从高空中瞄准岩石扔下，摔碎那些骨头以便进食；也听说过乌鸦把核桃从空中扔下，瞄准的竟是城市街道上的铁制井盖！我在北京的天坛公园见到过类似一幕，是啄木鸟吃松子。
那是冬天。在北方冰天雪地的条件下，食虫的啄木鸟没有很多鲜活的虫子可吃了，它们喜欢找一些油脂大的植物种子来充饥，松子是其中一种。一些专食种子的鸟类，利用上下喙边缘的交错来夹碎坚果外壳，可啄木鸟那样的长嘴，凿树皮很有劲，如何对付外表光滑的小小松子儿？那天在天坛的松柏林中，我看见一只黑白两色的啄木鸟落在树下的草地上，哚哚哚地取食。正奇怪啄木鸟在地上能找到什么吃，就见它飞起来转向远处的另一棵松树，落到树下又是一番哚哚哚，然后转回这块草地。如此反复了多次之后，啄木鸟飞走了。我跑到草地上一看，只见几个空了的松塔，里面没有松子；而到远处那株树下发现，黑而亮的裸露在地面的老树根旁边，是一堆破碎的松子壳。原来，啄木鸟从松塔中啄出松子，衔到这坚硬的老树根上敲碎，吃到了松仁儿！
前几天我买了核桃，儿子问我有没有胡桃夹子，他在外婆家用过。我让他想想不用胡桃夹子如何可以破碎核桃壳，他举起核桃就往家中地板上摔———学乌鸦啊。力气和高度都不够，滑溜溜的地板把没有碎的核桃送到了沙发底下，用扫帚把才给划拉出来。我告诉他，小时候我是用门框掩碎核桃来吃的，儿子很惊奇的表情，看看家里新装修的门，显然这个方法过时了。我让他找锤子，到凉台的水泥窗台上去敲，儿子不耐烦地说：以后买核桃仁儿不就得了，费那个事！
我忽然明白了，会偷懒，才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智慧”啊。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1月11日 第二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