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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全国劳动模范优秀党员田青春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18日10:29 新华网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采访。

  2004年12月23日,数日前的一场大雪覆盖了茫茫的果洛草原。在凛冽的风中,我看见远方的阳光下有袅袅炊烟在雪域深处缓缓升起。那一刻,我心中有一个疑问:他是25年前的一位全国劳模,草原上的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这么多年过去了,但他的事迹仍然在草原深处被人们传颂,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我们主人公的足迹如此深刻而清晰?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草原上的人们至今还怀念和牵挂着他?

  今天,当我们循着主人公的足迹再次踏上这片草原时,首先被这里恶劣的环境所震撼,我心里感叹,在这里生活和工作的人们,只要能留在雪域草原,本身就是一种伟大的奉献,然而,我们的主人公田青春,一名既平凡而又伟大的医务工作者,在果洛草原一呆就是28年,他不仅把自己的青春留给了草原和这里的牧民群众,更把自己奋斗的足迹和人生的价值留在了这里……一

  1957年9月,年仅18岁的田青春从青海省卫生学校毕业,被分配到果洛藏族自治州达日县。达日县喜德区当时没有卫生所,更没有医生,许多牧民群众生病后首先想到的是念经,哪怕是很轻的病,有的病人可能因治疗不及时而死去。田青春刚到喜德区的时候,一间用草皮垒起来的不足十平方米的阴暗小屋,既是田青春的宿舍,又是他接待病人的治疗室,这间极其简陋的小屋成了达日县喜德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卫生所。虽说卫生所建了起来,可牧民群众看病念经的习俗却没有改变,田青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也试图去说服病人,但收效甚微。

  有一天,一位青年牧民骑马飞奔到卫生所,上气不接下气地向田青春恳求说:曼巴(藏语,意为医生),我老婆肚子上长了个大疙瘩,疼得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去给她看看病?田青春立即催马随他同去,帐房里的病人发出阵阵凄惨的呻吟声。田青春为病妇做了检查,转身向牧民青年说:“她没有病,是有了孩子。”田青春给病人服用了保胎镇痛的药剂,孕妇停止了呻吟,青年牧民脸上露出了笑容。

  从帐房出来,田青春的心情十分复杂,妊娠本是已婚妇女最普通的生理现象,而这儿有的妇女竟然不知道,还险些断送了性命,这让田青春认识到了自己工作的意义和重要性。方圆几百里的喜德区,卫生所里只有田青春一名医生,因为和牧民群众的语言不通,原本一个小时能看完的病,往往需要两个小时才能看完,虽然区上也给田青春配备了翻译,但有时候半夜三更出诊很不方便,只好等到天明,耽误了治疗的时间。田青春暗下决心,要用最快的速度克服语言不通的障碍。

  1961年秋天的一天,连下了几天大雨后,黄河水势迅猛,一位牧民跑来找田青春,说他的小孩得了急病。田青春让这位牧民先赶快回去,他急忙准备药品。在平时,田青春骑马过了黄河就可以赶到这名病人的家里,可这一天由于水太大,急流几次将田青春和马冲回到岸边,浑身湿漉漉的田青春不顾自己的安危,勒紧了马肚带,两只手抓住马鬃向黄河对岸冲去。一个多小时后,田青春终于到了病人的帐房前。那一家人望着浑身湿淋淋的田大夫,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说:“田曼巴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日久见真情!田青春的不懈努力终于使牧民群众认可了他的工作,牧民们说:“田曼巴是个神医,他能治好我们的病是我们的幸运,他治不好的病,我们死了也甘心!”

  二

  1962年,23岁的田青春在达日县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65年7月,田青春被调到达日县上红科公社卫生所。当时,从县城到上红科骑马需要两天时间,而当时所谓的卫生所也只是一间草皮房子,药材也只有一些少得可怜的藏药,牧民群众看病仍十分困难。田青春到上红科的时候,田曼巴的名字已经在草原上传开了,前来找他看病的群众不仅有上红科的,更有许多附近公社的群众。面对众多的病人,医务人员缺乏,药材匮乏,有时令田青春有些措手不及,然而这些困难,却让田青春在上红科开创了一个崭新的局面。

  2004年12月25日,我们在达日县采访的时候,见到了田青春的学生尖保、满洛、潘德和香桑,田青春在上红科工作的16年时间里,总共培养了四十多名牧民医生,他们只是田青春在上红科卫生所培养的众多学生中的几个。那个时候,让骑马放牧的人拿起手术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田青春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田大夫的这些徒弟,至今仍是达日县医疗战线上的主要力量。如今,田青春已经离开了达日草原,可他的学生仍在这里默默地为牧民群众们奉献着。

  香桑见到记者后竖着大拇指说:田曼巴是达日草原上威望最高的一个曼巴!1973年至1981年,香桑和田青春在上红科卫生所一起共事8年。回忆起和田大夫一起相处,给田大夫当徒弟的往事,香桑很激动,也很自豪。他说,上红科离达日县城有150公里,骑马需要整整两天时间,田曼巴的整个身心都放在了患者身上,半年才回一次家,但更可贵的是,田曼巴不光给牧民群众看病,而且还很关心他们的生活。那时候,由于大多数牧民在地上睡觉,而且铺的又很薄,因此,患风湿性关节炎的人特别多,田曼巴找来木料,又请来木匠,特意做了五百多张床分给群众,同时还做了一些碗柜,让牧民将碗和筷子放进去,而不要随意放在草地上,以免被狗舔后传播疾病。

  尖保现在是达日县藏医院的一名大夫,他1969年开始跟田青春学医。1981年,田青春离开上红科卫生所,去果洛藏族自治州卫生学校任校长。尖保后来接替田青春的工作,担任了几年上红科中心卫生院的院长。在上红科采访的时候,尖保领我们参观了卫生所的旧址,一排低矮破旧的土房在夕阳下显得孤冷而寂寞,它曾经的辉煌早已不在,然而,想象远去的岁月,我们仍能从今天的萧条中感受到它过去在这片草原上所发挥的巨大作用。多少年过去了,可隐约中,我们仿佛还能听得见田大夫和牧民患者的交谈声,听得见他那颗火红的心在跳动的声音。

  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里,由于经济落后,一切需求都显得是那样捉襟见肘,和食品匮乏相比,药品似乎是一种奢侈。然而,食品能延续生命,药品是为了保护生命。如果说田青春在雪域草原培养了四十多名牧民医生是他的一项功绩,而向草原要药品,自采草药配制药剂,更是田青春在达日草原艰苦环境里的又一项功绩。

  为了采集草药,田青春制作了数百个标本,他先采集每一种草药的实物,用针缝在纸板上,然后再写明草药的名称、功效,然后带着学生们去采药;他还发动牧民群众参与到采药的队伍中。采回来的草药,再制作成针剂,那时候,他们制作的雪莲注射液、虫草注射液等针剂,药效很好,非常受患者的欢迎。上红科卫生所那时候是果洛草原卫生医疗的一面旗帜,当时,其他公社的牧民群众有病就想方设法来这里治疗,甚至连达日县城的患者也慕名来这里找田曼巴看病。

  在上红科卫生所旧址的库房里,田青春曾经带领学生们制作针剂的简陋设备依然还在,面对此情此景,我们感慨万端:田青春所行走的路上困难重重,然而,田青春没有被困难吓倒、压倒,种种困难被他的执著和坚忍消解了。

  三

  1979年,田青春被评为全国劳模,他的先进事迹刊登在1981年1月14日的《人民日报》上,同时《人民日报》还刊发了《向田青春同志学习》的短评,短评说:一个人有崇高的理想,才能坚持不懈地为人民服务!

  1984年,田青春离开了果洛草原,他将自己28年的青春奉献给了这片热土。1998年,从事了41年医疗工作的田青春从青海省防疫站退休。

  虽说他退休了,可为牧民群众服务的信念却没有丝毫减退,田青春热爱草原,热爱草原上勤劳、善良的牧民群众,热爱医疗卫生这项光荣的工作和崇高的事业,牧民群众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牧民群众。自从田青春离开果洛草原回到西宁后,每年仍有大量的牧民患者前来西宁找他看病,退休后,前来找他看病的患者仍是络绎不绝,他的家快成诊所了。2004年6月,达日县政府特意邀请田青春再去达日为牧民看病。

  达日县卫生局的尤拉告诉记者,听说田曼巴要来的消息后,达日县医院里扎满了帐房,包括达日县的患者、附近县的患者,甚至是四川的患者也慕名前来,因为患者太多,再加上田曼巴看病又认真又仔细,所以每天只能放20个号,在他还没有到达日县的时候,放号已经放到了第7天。在牧民群众的心目中,田曼巴就像活佛,牧民们尊重田曼巴、喜欢田曼巴。当轮到自己看病的时候,患者们都情不自禁地向田曼巴磕头、献哈达,每当这个时候,田曼巴都赶紧扶起他们说:我不是活佛,我是一名共产党员!

  达日县卫生局崔保局长说,没有比田曼巴更合适的大夫来达日给牧民群众看病了。一是田曼巴的医疗水平高,二是他会说一口流利的藏语,三是他了解当地牧民的生活习惯和生存环境。崔保说,由于医疗设备所限,田曼巴来达日后,仍能用“老三样”——听诊器、血压器、温度计给牧民群众看病,因为他的经验非常丰富,因此,“老三样”在他的手里仍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2004年6月5日到9月5日的3个月里,田青春在达日县医院共治疗患者近三千名,占这个医院全年接待患者总数的近一半。达日县医院的医生们说,田大夫看病很仔细、很认真,值得我们虚心学习。在这3个月里,田青春写了满满三大本病历登记,将每一位患者的病情和治疗情况写得一清二楚。

  在达日县为群众看病期间,田青春还到上红科去给患者看了7天病。上红科的群众听说田曼巴要来,拿着哈达早早地等候在路旁,见到他,许多人都哭了。58岁的牧民巴洛说,自从田曼巴离开上红科后,我们非常想念他!尤其是稍微有点病的时候,我们就更加想念田曼巴啊!附近寺院里的活佛知道田曼巴来的消息后,特意邀请他到寺院里作客,如此高的礼遇,很少有人能享受到。

  达日县疾控中心主任耿尼说,由于田青春在上红科工作过,这里的牧民群众自我保健意识要比其他地方的强,这里家家户户在很早以前不仅有木床、碗柜,而且还有简易的厕所,生病后念经的现象很少,大家都知道应该找医生看病,只有医生才能救自己的命。

  遥远的上红科是田青春生命中重要的驿站。23年后,当他再次来到这里,那份冥冥之中的牵连,不仅仅是一名医生和患者之间的重逢,在牧民的心目中,是来了一位受尊敬的贵客,来了一位日夜思念的老朋友,来了一位共产党派来的好曼巴。

  田青春在上红科的这7天时间里,平时寂寞的卫生院又热闹了起来,许多没有病的群众也从草原深处赶来,他们说:让田曼巴检查检查,我们心里感到踏实啊!当田青春在诊所里看病的时候,许多上了年纪的牧民群众就坐在诊所外的地上晒太阳。达日县卫生局的同志问他们:你们身体好好的,为啥也到这里来啊?他们说:我们来这里就想听听田曼巴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我们的心里舒坦啊!

  田青春的学生尖保说:那时候跟着田曼巴学医,他每天早上起得很早,从来不睡懒觉,因此他也不允许我们睡懒觉,谁要是早上不起床,他就会生气,他就会骂。那时候,我们既尊重他又害怕他。2004年,田曼巴重返上红科后,有一天早上,我正在睡觉,迷迷糊糊听见我老婆说田曼巴在外面走路(散步),我一听见田曼巴在外面,吓得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说起这件事,今年已经53岁的尖保大笑不止,他说,多少年过去了,如今自己也快要退休了,但心里还是“害怕”田曼巴,因为他是一个值得我们尊敬的人啊!

  上红科乡党委书记周易说:田曼巴的藏语说得非常好,而且他的心地善良。我生病去大医院,因为语言交流有些困难,所以有很多不便,往往有一种恐惧的心理,但是找田曼巴一点也不害怕,最多就是骂我几句,因为我没有按他的要求吃药,但骂也是为了我好啊,这么好的曼巴可能以后再也没有了。

  在上红科采访的时候,只要一说起田曼巴,牧民群众都会竖起大拇指,听说我们是从西宁来采访田曼巴的事迹,牧民群众对我们格外热情。

  今年61岁的满洛是田青春的第一批学生之一,如今,他每年仍会给上千人看病。满洛说:当年跟田大夫学习的时候,如果没有把病人照顾好,田曼巴就会骂我们,因此,我们现在看病的时候,一直在按照田曼巴的要求在认真地做。

  73岁的牧民图多说,田曼巴原来在上红科的时候,他经常去看病,后来,田曼巴到西宁后,他曾经两次找田曼巴看病,如果没有田曼巴,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四

  田青春去年应邀去达日县,没有休息一天,年迈的他连续在达日工作了3个月,在这3个月里,他多次尿血,别人一直以为是糖尿病。3个月之后,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从达日返回西宁后,他的大儿子田旭陪他到北京看病,被诊断为膀胱癌、左肾癌,并发现两肺已有广泛性转移癌。北京的医生建议他们放弃治疗,在田旭的一再坚持下,手术切除了膀胱和左肾,两肺广泛性转移癌无法手术,田大夫于是回青海化疗。

  田青春从北京做完手术回到西宁后,每天仍有牧民患者给他打电话,请求让他看病,而此时的田青春不顾自己的病情,仍然坚持为牧民群众看病,他的几个子女心疼父亲,默默地流泪,因为他们不敢劝阻父亲,怕遭到父亲的责骂。

  2004年10月底的一天,家中的电话又一次响起,有一位牧民请求看病,当看完病以后,陪同病人前来的两个人左右扶着病人准备出门,此时的田青春突然发火,大声说:不要扶他,让他自己走出去!搀扶的人一听这话,赶紧放开手,病人也愣住了。田青春流着泪对病人说:得了病,你自己首先要坚强,你的病根本就不严重,自己完全可以走路,为什么要让别人扶你呢?看着田青春的泪水,病人也流泪了,他对田青春说:田曼巴,谢谢你,谢谢你,我知道自己的病不严重,我自己能走!病人走了,田青春却一直在流泪,谁能想到,为草原上的无数患者解除病痛的田曼巴,这位67岁的老人,此时正面临死亡的威胁呢?

  这一天,田青春的情绪一直很低沉,他独自在书房里坐了好久,当他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他把一封信交给了大女儿田罡,并要求田罡将信尽快发出去。田罡看完信后哭了,原来这是父亲写给省总工会的信,田青春在这封信中写道:“每年有三四百名牧民群众来西宁找我看病,每人来回路费近两百元,住宿吃饭需花近两百元,陪同的人也要花费很多的钱,到我处看病、吃药,负担这样重,令我心情十分沉重。”此外,田青春还就怎样解决牧民群众就医难的问题,向省总工会提出了一些具体的建议和意见。

  田青春的儿女们说:我们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如今他已身患绝症,可即便是这样,他心里还是装着牧民群众。如果允许的话,我们希望减少自己的生命来延续父亲的生命,因为他的心里牵挂着牧区的病人,如果他还有能力为牧民群众看病的话,他的心情才会一天天好起来……

  因为采访的需要,记者在去果洛前,希望能见田青春一面。电话里,他的妻子泣不成声,她几乎用哀求的方式婉言谢绝了记者的请求,我理解田青春亲人们的心情,因为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康复的丈夫和父亲。那一刻,我想,在田青春奋斗了一生的足迹面前,我们对他的采访,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草原不会忘记田青春!雪域不会忘记田青春!在他从医四十余年的漫长生涯里,他受到了草原人民的尊敬。牧民群众说田曼巴在我们的心目中就像活佛一样,他是共产党派来的好曼巴,田曼巴对我们好,就是共产党对我们好!可是田青春却说: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共产党员!

  从果洛采访回来的路上,草原沉寂、雪域肃穆。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外的一种风景,但我惧怕将这里视为风景,在一切带有休闲的视野和旅途,当闲情逸致的人们过厌了城市的浮华生活,偶尔到果洛草原去转一转,他们的眼睛看到的也许只是风景,而遗失的却是风景的生命和灵魂。他们会想到田大夫以及那些为牧区而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和心血的人吗?

  阳光照在雪野上,在这片遥远的雪域 ,轻风吹来,仿佛有一个声音在问:是谁在伟大中如此平凡,又是谁在平凡中如此伟大?

  来源《西海都市报》作者 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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