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车死亡率”不容文字游戏

　　公安部门在公布“2004年中国交通事故死亡情况”时，多次使用了“万车死亡率仅为9.2”的语句。这种通过某些表示程度的副词来凸显政绩的做法，我们在一些部门的工作总结中经常看到。

　　1月14日的《北京晚报》在报道“2004年中国交通事故死亡情况”时，使用了三次“万车死亡率仅为”的语句。第一次是说：“2004年全国共发生交通事故50余万起，造成10万人死亡、40余万人受伤，万车死亡率首次达到个位数，仅为万分之9.2”；第二次说：“公安部交管局有关负责人特别提到，去年全国的客运量及货运量都有所上升，但交通事故死亡人数却比2003年减少了5000人，万车死亡率首次下降到个位数，仅为万分之9.2”；第三次仍引用公安部门的说法说：“即便按照《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后的新标准统计，原来的‘路外事故’也被计算在内的话，万车死亡率也仅有万分之9.9”。

　　交通事故万车死亡率降至个位数的9.2或9.9，对公安部门来说，也算是一件政绩。但是，每1万辆机动车对应9.2，甚至9.9个死去的生命，用“仅”字来概括，恰当吗？

　　我国一直是全球交通事故死亡人数最多的国家，2004年死亡人数略有下降，但仍然有10万人死亡、40余万人受伤。利用万车死亡率这个指标与往年纵向比较，2004年降至个位数——虽然9.2或者9.9与两位数仅一步之遥，但总算是一种进步。

　　但与其它国家的万车死亡率横向比较，问题就显露出来了。1999年，美国的万车死亡率为2.0、法国2.5、日本1.3、德国的幕尼黑市为0.41，而我国为15.45；在2003年，马来西亚的万车死亡率是4.9，北欧有些国家已经在追求交通事故零死亡率。由此看来，无论9.2还是9.9的万车死亡率，比许多国家高得多。我们没有理由把万车死亡率9.9说成是“仅有”、“仅为”。

　　“仅”这个副词，表示的是程度低、范围狭、数量少，有着不该如此之低，难以如此之低的意思。“万车死亡率首次达到个位数，仅为万分之9.2”，言外之意显然是这个数字已经极低，值得惊叹。这实在匪夷所思，1万辆机动车前就有近十个活生生的生命消亡，怎么还能说是“仅为”，难道还嫌死的人太少吗？

　　因此，万车死亡率为9.9，根本不是“仅为”，而是地地道道的“竟为”。

　　语言文字在叙述事实的同时，可以把主观的评价巧妙地渗透其中，体现叙述者的主观态度和评价，达到以此影响受众的目的。其实，在一些政府部门的工作报告、工作总结中，我们经常遇到这样一些副词，比如：如果高指标可以体现政绩，则有关方面总会在这个数字前加上“高达”，“达到”等副词，如果低指标可以体现政绩，则有关方面往往就会用“仅有”、“仅为”这样表达程度低的副词。

　　显然，这绝不是一般的用词不当，而是某种故意误导受众的“法宝”。有的媒体在根据官方数字发布新闻的时候，全然不觉其背后的主观动机，将官方的文字游戏，原原本本地呈现给受众，误导受众，更是不该。

　　(来源：齐鲁晚报，作者：梁发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