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鲁迅文学奖获奖诗集《郁葱抒情诗》岳洪治
《郁葱抒情诗》（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获得了第三届鲁迅文学奖，郁葱写诗、编诗，在诗歌界口碑颇佳，他是一位好诗人、名诗人。而且这个诗人还有一个特点：睿智、沉潜、内敛，面对许多赞誉，仍然是低调和克制。
《郁葱抒情诗》是作者的第八部诗集，是从诗人近年的诗作中挑选出来的作品。200多首诗，大体展示了作者这几年来诗歌写作的脉络与走向，基本代表了作者诗歌创作的水平。
写诗，是为了表达一己的情感、意志和愿望，是怎样的人，就有怎样的诗。俗话说“文如其人”，其实，诗，更如其人，因为，诗有更多感情的因素，而感情是不易作假的。虚假的感情，绝对不能产生真实优美的诗篇。《后三十年》这首诗，是诗人过了不惑之年之后，眺望未来的后半生的感想与思考，其中写到，对所爱的人，他会“好好疼她”；对自己挚爱的，要做到完美无缺。“写一首诗，最好让人能够背诵。”而在人生的旅途上，他要“用蹒跚的步子，走尽可能多的路”，这又是多么地本分而尽心竭力。然而，在做过了这一切之后，他所要的结果却是：“轻轻把它们擦掉”。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这种不汲汲于虚名的精神和豁达的境界，在当今物欲膨胀的年代，难道不是非常地难能可贵吗？而诗的感情又是多么细腻、多么深沉而温柔！
诗人的一位同事介绍说：郁葱是一个过于纯真的人，他固执地相信至善至美，他不愿意沾染一点芜杂。这一点，在以上所引的作品中已有所体现。在《那时你老了》一诗中，诗人写到：那时你老了，“没有了充盈，没有了叫喊，没有了充满热望的火焰，／没有了湿润的唇，／没有了淹没血液的激动和盼望。”当你老了的时候，“声音”会变得“平静”，而“脉搏”也会变得“细微”……
这些充满感情的诗行，以一颗年轻的心来体味人至老年对于年轻时的一切的珍惜。诗人想象的翅膀，一举千里，而所描摹的老年情景，又是如此地准确、到位。含蓄的诗句，既朴实厚重又充满哲思，就像块茎上的叶芽——更多的意义在语言之外，就像植物更多的汁液是在叶芽下面的块茎里一样。这首同样是自然流畅、诗意隽永的短诗，生动地体现了诗人思想的细腻与深刻，以及诗艺的不同凡响。
当然，不能不提到郁葱的那首受到广泛好评的诗《骨骼》，那似乎也是他自己的心灵状态的真实写照：“还是让它成为白色／还是让它干净／还是让它坚韧、有弹性／还是让它与思想有一段距离……”诗格就是人格。从这首诗中，我们感受到了郁葱内心的热度和冷静，也感受到了他的刚硬和超然。
一位前辈诗人曾说：“叙事诗不如抒情诗，长诗不如短诗”。我的理解是，从诗创作的各个方面来考量，短诗也许容易写一些，却也最容易显露作者的水平与动力，最难写出上乘之作。换一句话说就是，要评定一个诗人，只须观其短诗写得怎样，大体评价也就不会错了。这样说，并非想要证明郁葱是怎样一位卓越的诗人，而是觉得，读《郁葱抒情诗》里的作品，使我对生活有了更多的认识与体味，使我的内心更充实了许多，心灵得到了温柔的抚慰。而这些，是读其他诗集时很少有的感觉。
一个与诗人相熟的朋友，说郁葱是一个心里撒满阳光的纯真的人，说他最受老人和孩子的喜欢，“因为他太好，同时也太脆弱”。什么叫“太好”，什么叫“太脆弱”？我的理解是：郁葱正直而善良，所以他“太好”；而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在当今社会里，犹如一只美丽的麋鹿身处森林中，其“脆弱”是不言自明的。——所以，我喜欢这个“太好”的郁葱，也喜欢这个“脆弱”的郁葱，连同这本有着同样特色的《郁葱抒情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