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的天空划满伤痕

　　她吞食了我心中隐秘的苦痛，攻下了我的爱情堡垒，可在那场大火之后，我才真正地体味到激情和现实的区别……

　　口述：李军　整理：乃禾

　　（一）

　　1988年7月，我与妻子辰毕业于盐城工学院，因辰老家在苏州昆山，所以我俩到了苏州吴中区工作。

　　婚后，我努力地工作，收入日渐增多。后来，我还办了一家化工厂。在此期间，妻子也从所在的服装厂下了岗，聘用几位小姐妹开了一家服装店。由于销售的服装紧随时尚，生意特别兴隆。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我们夫妻俩都在为自己的事业忙碌着，谈情说爱、两情相悦的日子，早已荡然无存。

　　（二）

　　2001年7月16日，因公司业务上的扩展需要，我到深圳农药广交会去会见一些国外客户，聘请的翻译蒋菲与我一同前往。蒋菲年方25岁，青春正好，颀长的身材和姣小的脸，一派清秀，是那种天然的美人。全身传递着一种妙不可言的节奏。

　　这次合作与蒋菲从深圳回来，令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她帮我找回了男人的感觉和激情，同时也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她一点点吞食了我心中隐秘的苦痛，攻城拔寨，在我心头竖起她的“爱”字大旗。

　　我永远忘不了在深圳那“金利来”舞厅的一幕。那夜我们从舞厅回来后，酒喝多了的蒋菲在豪华酒店里紧紧地把我抱住，死活不松手。看着冲动的她，我心中顿生微澜，但立刻又平静地说：“不，蒋菲，你不能这样。难道你就不在乎我已是有家室的人吗？”她说：“我不在乎。在这个爱情快餐的年代有什么不可以？”我边摆脱她的缠绵边说：“蒋菲，你是一个好女孩，可以好好地嫁一个人！”她抱我更紧了，说：“我是非常现实的，现实的我发现你的眼神中藏着寂寞：你事业春风得意，事业有成，感情却不快乐！”她这几句话刚劲有力，深深地点中了我的死穴。我心中泛起浓浓的波动，热泪盈眶，不再诿推。她用嘴轻轻地吮吸我脸上的泪水，吻着我眼角憔悴的鱼尾纹。顿时，我的心已动，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2001年11月，妻子的服装公司要到安徽办个分店，需要出差半年。这给我与蒋菲的来往带来了更大的空间。我和蒋菲在外边买了一套房子，过起了情人般的生活。

　　半年很快过去了，就在我游戏快乐人生之际，妻子回到我们的那个城市主持大局，我与蒋菲不能随兴相约，一时间，我俩都十分苦恼。

　　一天晚上，一阵激情过后，依偎在我怀里的菲，认真地对我说：“阿军，这样下去我实在受不了了。你离婚吧，我这辈子会用心待你。”我迟疑地摇摇头。她生气了：“为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我说：“你不要瞎猜。我是担心她们母子俩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愤怒至极：“你为什么不在意我的感受？我对你这么失魂落魄，为何在你心中却不及那个死女人、工作狂。告诉你吧，我虽未婚，但家乡父母给我相好了对象，他非我不娶呢。”

　　她的话让我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感情悖论中：我如一颗盐巴在菲那销魂宕荡的柔情似水中融化；我又如一块伤疤在结发妻子六年相依相伴中内疚。我不知道选择哪一个。

　　我渴望现在的平静，但又害怕哪一天盐巴撒在伤疤上的痛苦。就在我左右为难之时，一场场灾难降临了。

　　（三）

　　那是2002年4月底，公司的一笔重要业务到了关键时刻。我带着业务组住进了宾馆。谈判反反复复异常艰难，酒会成为调剂气氛的一种方式。第五天晚上，谈判将要有所突破的时候，化工厂突然打来电话说发生一场大火灾。听到这个消息，我犹如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一瞬间被击垮了，一下子瘫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仅有2名工人不同程度地受了轻伤，处理善后，我又几乎用尽了我的全部存款。一场无情的大火，使我变得一无所有。

　　打从化工厂发生火灾后，妻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她放下生意，对我关怀备至。她不时拉着我的手安慰我说：“没事，没有化工厂，我还有10家服装连锁店呀！”可是无论她怎样呵护和安慰，我都沉默不语。此刻，我想念蒋菲，希望在命运攸关的时刻她能陪伴在我的身边。可蒋菲像灭绝的稀有动物那样销声匿迹了。

　　（四）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的手机响了，菲像蝴蝶一样飘了过来，在“天缘”大酒店的包厢里，她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拼命地吻我的脖颈，说：“阿军，我想死你了。”我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冷冷地对她说：“你既然想死我了，为何这么多天都无影无踪呢？”菲环住我的脖子，撒娇地说：“阿军，这你不能怪我。当初我让你离婚，你优柔寡断；这次你公司出了事后，我就知道自己再也没希望了，以你的个性，你绝对不会再冒这个险。所以，我在父母的再三催促下，回去和父母相中的“准女婿”结了婚。新婚的那天，我就发现自己错了，我忘不了你，我在他身上极力寻找你的稳重和成熟，可谁也代替不了你。当我和他肌肤相亲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爱你。细想，婚姻只不过一纸契约，只要我俩真心相爱，又何必苛求于形式呢？阿军，今生今世我虽不能做你的妻子，但我会用心爱你一生一世。”

　　她动情的话语，使我那颗冰凉的心“腾”地燃烧起来。望着久别的她，我把泪眼婆娑地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她在我怀中痴迷沉醉，一双泪眼望着我说：“你公司被一把火烧了，我们以后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没等我回答，她单刀直入地说：“你妻子有好多连锁店，让她弄一所给我，总不成问题吧！”

　　这是妻子的财产，我沉默迟疑摇了摇了头，她见势竟火冒三丈地威胁我说，“你不这样做，我去告诉你老婆，让她赔我青春损失费！”

　　那一刻，我的双眼模糊得看不清对方是谁，她是那个清纯的蒋菲吗？她是刚才发誓“爱我一生一世”的蒋菲吗？不！她就像陈仓里的麻雀，老出精来，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她这样有心计，太令人反感。我整个人好像从噩梦中惊醒般，这一刻，我的心墙立刻倒塌了，她那口口声声写着“爱”字的大旗，早已湮没在灰尘之中……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像一只翱翔的鸟儿在激情的天空中飞翔，猝不及防掉进滚烫的开水锅中，全身羽毛被烫得精光。我输掉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尊严和情感，还有对婚姻和家庭的内疚。

　　我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也许对男人来讲，事业的失意、感情的结束就意味着命运的晦涩。

　　（五）

　　我气急败坏地离开酒店，蒋菲竟跟着纠缠着我。走到大街上，不知不觉间在拐弯处，一辆白色的轿车亮着刺眼的灯光呼啸而来，“砰”得一声，我被轿车撞飞了，当即就不省人事了。后来知道，肇事车辆跑得不知踪影，菲也不知去向，我是被巡逻的交警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昏迷了几天几夜后，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听到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你爸爸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儿子快叫爸爸呀！”妻子和儿子一左一右地伏在病床两边，亲情凝固着空气，一时间我默默无语，泪水滂沱。“快别这样，放心吧，有我和儿子，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妻子在一旁劝慰道。醒过来了！我这次真的从灵魂深处醒过来了！

　　在住院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善良的妻子却拿出了连锁店周转资金支付了医疗费用，并撇下店里的生意，没日没夜地照顾我。而菲像一滴水从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出现。

　　（六）

　　蒋菲飞了，我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和愉快。我知道她不能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但我也知道她曾经对我信誓旦旦的那份激情，以后绝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因为那份激情早已像放入贮藏室里的黄货，贴上禁字的标签了……

　　《江南时报》 (2005年01月25日 第二十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