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亮
中学时代看的一部电影，名字就叫《龙马精神》，内容今天已经淡忘了，也无关紧要，我欣赏这个名字，因为它体现着一种精神。新春时节，雪融大地，麦苗即将返青，大田也准备开播。这时我最喜欢到城市的郊区去，不是去“踏青”，而是在沐浴新年空气的同时，直接感受农民兄弟在中央大好政策感召下的新的姿态，新的奋发！我采访了一位中年产粮大户，他去年就明显受益，今年在满心欢欣之余，又主动承包了三十亩“荒地”。他精神抖擞地说：“我有这种信心：荒地在我手里打个滚儿就变成了良田！”说着，他亲自驾着新买的功率更大、性能更好的拖拉机奔驰而去……这时，在我的脑海里，又涌现出“龙马”的形象。
“龙马”固然是一种传说，但它无疑是一种精神的象征。这一说法绝不自那部电影才有的。古时《太极八卦》就有龙马之说。天人感应论认为是仁马，为河水之精。其状为龙头马身，长劲有翼，傍生垂毛，高八尺五余，鸣声颇具震撼力。
由马演为龙马，归根结底马是一个具象的存在。不知怎的，我打小对马有一种特殊的钟爱。也许是我爱它的昂扬，它的健美，它在困难阻厄面前的不畏葸，永远保持着激情奋进的姿态，对我永远是一种激励的力量！更具体地说，还因为有那么一匹马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太深了！
抗日战争时期我父亲曾有过一匹战马，体形高大，全身红色，四个蹄子雪白，见到父亲走到它身旁时，马引颈嘶，父亲紧一紧马肚带，用手轻轻地摸一摸马的头，说，“老伙计，该上战场了。”马尾巴向上一甩，头一仰飞奔而去。在一次战斗中，马受到敌人的炮声惊吓，把马缰绳拉断跑了。此时，敌人见了这匹大红马，想捉它，慢慢地走近它，这时，马又是咬，又是踢，腾空而起，飞奔而去。两天后的下午，夕阳西下，红马回到了父亲的身旁。马见到父亲哭了，父亲也很激动地说，“回来了，欢迎你，老伙计！”后来红马随大军南下，走时父亲含着泪摸着马背说：“去吧，老伙计！”马像听懂似的摇头摆尾，咴咴地叫，一派离情别绪……这马，悲时也并非一味哀戚沮丧，仍然内含一种壮烈。我长大后，再未跟马直接打过交道。但就是在图片中在画幅里见到马，也还是格外注意，别有一种亲切。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在一个朋友家里做客，看到一幅画。上边画有两匹战马一红一白，分别由毛泽东和朱德骑着。两位伟人谈笑风生，气度不凡；两匹战马雄姿英发，一看就是久战沙场，阅尽坎坷的骏马。
后来，又看到这样一张照片：1938年邓小平骑一匹大马，行进在太行山中。他抖擞精神，目光炯炯，向前望去。他在考虑什么呢？他是一位具有世界眼光的伟大领袖，有不断探索革命人生的勇气，具有独特的人格魅力。人与马，相得益彰，人有人的气度，马有马的灵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科技的发展，骏马无论是在战场和农耕中都渐形消失了它的身影，现在，我多半只能在影视片中看到它那久违了的风姿。但作为一种精神，在我的心目中，不仅不会消逝，而且永远不会减损它的昂扬奋发的鼓舞力量。我觉得，今天更需要这种力量，在它的奔驰中，任何的沟沟坎坎都将被一跃而过；在它的扬鬃奔发之时，任何艰难险阻都不在话下！
《人民日报》 (2005年01月25日 第十五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