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证据

　　啼笑皆非

　　徐彩云

　　当第三颗牙齿也毅然决然离去时，老爸终于要去看牙医了。我戏谑道：“您不是发誓不找医生的吗？”老爸咳一声，诙谐地说：“人老就由不得自己了，说狠话都漏风呢！你别只会说风凉话，陪我去一趟。”

　　考虑到费用问题，已经走到了正规医院门口的老爸犹豫片刻，带着我就拐进旁边的小巷。一个镶牙的招牌傲然矗立，“物美价廉”四个字诱惑着老爸的眼。我劝了半天他也不听。辛苦了一辈子，老爸还是这么吝啬，我只好摇头跟了去。

　　“人老了，都要来找我。”怎么看怎么像小贩的个体医生咧着一口白晃晃的瓷牙，毫不掩饰又一笔生意带给他的快乐。我说：“便宜归便宜，可你要保证质量。”医生把胸脯擂得咚咚响，保证说：“我瞧过的牙口都上千了，还需你说。”

　　半小时过后，医生点着钞票说：“三颗牙收你一百八，你去大医院试试，不要你三百才怪。”老爸张了张嘴，带着我满意离开。

　　过后几天，老爸新镶的牙还争气，牢牢地立着。我正为这次物美价廉的治疗感到庆幸时，忽见老爸板着脸回来了，据说，象棋正下到精彩处，他大喝一声：“将军！”居然把半颗牙喷出来了，逗得老棋友呵呵直乐。我问老爸：“牙去哪了？”老爸一愣说：“要它做什么，我吐到草丛里了。”现在什么不要证据，我唤上九岁的侄儿，满地找牙去了。

　　不出所料，等我们找到牙医时，他百般狡辩，极力想推卸责任，我把手中那半颗牙亮出来，威胁说：“你不保修也可以，那我们就去找消协。”他仔细看了看那残牙，软了下来，赌气似的说：“好，我免费给你换个更好的，就是啃铁，它也不会碎。”

　　因为这风波，害得老爸不敢吃硬东西，他害怕再受一次镶牙的苦头，这哪行？我鼓励说：“总不能不吃，身体坏了就更花钱了。”这话说中老爸的要害处，他尝试着啃骨头——嘿，居然没出问题！

　　今晚，老爸刚咬了几口苹果，突然停住咀嚼大喊：“完了，证据没了！”什么证据？我有些奇怪，老爸苦笑着说：“我把崩掉的牙给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