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的阿尔·帕西诺

　　周周

　　这两天在做2005年度黄金电视剧的巡礼，顺便也捎带着总结一下2004年那些在荧屏上一闪而过的庞杂剧集。回想了一下，2004年的电视荧屏似乎只能用四个形容：乏善可陈，除了皇上、宫女、太监就是婚外恋、婚外情、第三者插足……

　　原来看毛尖写电影笔记说：“电影是假的”，但是没有比它更美好的真实。”我想着这话用在电视剧上也绝对合适。纵然是那些暴力、盗窃、背叛、阴谋……种种的罪恶只要经过恰当的表达，远比那些缺乏良知的伪善更能给人以崇高的教育。想像着那样潮湿阴暗的都市场景，以及潦倒颓唐、但具有强大内在力量的人物。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前年在荧屏上火热了很久的那部《征服》和它的主演孙红雷。《征服》中有场十分出彩的戏：孙红雷独自前往另一个帮派铲除异己，那场戏拍得像极了《教父》，而孙红雷在那一刻似乎就是来自黑龙江的阿尔·帕西诺。想像着阿尔·帕西诺升任教父后的他开始消灭敌人，近十个杀戮时刻没有一个相似，每一个都精彩无比。我猜想全世界的小丈夫们看到《征服》里的那一幕也都会一样兴奋，虽然我们举不起一袋大米，但那一瞬间我们幻想着自己有八百公斤的气力……

　　看过了《征服》后仔细想了想孙红雷这个演员，他决不是那类眉似远山目如秋水雪白粉嫩吹弹即破舞步似马驹卷毛像爱犬的现代版西门庆。每次出场的台词也少得可怜，不像很多演员说起话来就停不住，像坏掉的抽水马桶一样哗啦哗啦的毫无节制。孙红雷或者阿尔·帕西诺演得这类“犯罪男人”对其他男人似乎有着永久的诱惑，他们演的是豪杰，看他们的我们却都是良民——心又不甘气力不足的良民。其实五万年前我们都是野兽，五万年后的惟一残留的兽性也就是睡前看上一集《征服》而已……

　　但是现在我们这些可怜的小男人连这点享受也失去了，因为有人说它太暴力，血腥，涉案。当时我也认同了这种说法，后来仔细想了想，要是照着这样的思路下去，好好扫一扫网，漏网之鱼可真是不少，好些都已经混入了高雅艺术的队伍。譬如柴可夫斯基，他可是很暴力的呀，他在《1812序曲》中肆无忌惮、暴力无比地打炮，从十九世纪打到了二十世纪。我始终认为《征服》之后的孙红雷再没有拍出一个可以让我认同的角色，自此这个黑龙江的阿尔·帕西诺再没有成为像那个美国的阿尔·帕西诺一样因为一部《教父》而名垂影史的机会。

　　不过说实话，电视上就算没了孙红雷也没关系，中国不就少了个黑龙江的阿尔·帕西诺吗？电视才多少年？还不到一百年。人类从直立行走的那天算起到现在也有几十万年了吧，没涉案剧看的日子里，淳朴的人民一面劳作一面朝气蓬勃的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也没耽误过什么事儿。

　　《江南时报》 (2005年01月31日 第十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