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循诗绪唱英台(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31日05:44 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钱世明

张火丁演祝英台，宋小川演梁山伯

　　改革开放以来，国家步入盛世，经济空前发展，科教大兴，文化亦现繁荣。我就想到京剧：是否也到了提高其剧本的文学品味了？不必讳言，京剧的表演艺术是举世公认的上乘之品，而其剧本（特别是传统戏的）的文学性实未能与其表演艺术相符，这一点就难与昆曲比肩了。昆曲是与诗、词一脉相承的，即明朝王世贞所说：“曲者，词之变。”（《曲藻序》）清人说得更明白：“词，诗之馀；曲，词之馀。”（清·李调元《雨村曲话·序》）从地方戏发展而成的京剧，该不该循诗—词—曲之绪而成为“曲之馀”呢？我说应该。如此，既有继承，又有发展，中华传统文化的承传即可不绝了！今天人们把京剧叫“国粹”，既为精粹，它的唱词就应是阳春白雪型的！

　　前年，京剧旦行中的佼佼者张火丁找我，嘱我为她写《梁祝》剧本，我高兴地答应了，并很快写了出来。我为什么这么痛快答应为火丁写本子？一是我喜欢她的演唱，沉郁、深婉、流丽、细腻，一个字：雅！二是我喜欢她本人的仪表风度，素朴、大方、不饰于外而中秀自溢，一个字：雅！她的人雅艺雅，正和我拟尝试使京剧本子的唱词避俗趋雅的心思相合，我当然写起来痛快了！何况我一直主张为角儿写戏呢。依据主演的优长去打本子，这样的本子才能使主演充分发挥其表演才艺，这样的本子才能立于舞台而成一出鲜活的戏！剧本再写得好，没有好角儿去演它，它也只是案头读物。

　　剧本是靠角儿立到台上，活在台上的！角儿也需要有适合自身优长的剧本，提高文化素养，形成独树一帜的表演艺术风格的。没有适合自身的本子，角儿的才艺不能展示，也成不了日后能开宗立派的艺术家！打本子的与角儿必然默契合作，相辅相成———这也是戏曲艺术的重要特点吧。

　　我如何写《梁祝》以就火丁之雅呢？我为我的本子定的风格是追求清新淡雅，追求诗情画意。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传说，早已家喻户晓，用不着我讲，所以，剧本情节求简洁，避冗繁。要追求诗味，必着力于“情”字上，本着《文心雕龙·定势》的创作法则：“因情立体，即体成势”。从祝英台男装求学的欢悦之情，到邂逅梁山伯，与梁山伯同窗共读而生发的爱慕之情，再发展到自媒许身之情，直至抗婚哭坟的情———不离“真”、“诚”、“信”之至情。由情，见祝英台内心的美，见世间的真挚之爱。由情，去展开故事。由情，去打动观众。全剧突出“情”字，以“情”字提纲挈领，自然就雅了，故此，不求舞台上的“大制作”，而突出张火丁的演唱，这也切合《文心雕龙·情采》所提醒的八个字：“繁采寡情，味之必厌！”不求“繁采”，而要浓情！具体而言，我为火丁所写的唱词和定的板式都旨在利于抒祝英台的情，唱词诗化，幕间曲诗化，因为诗是以情为灵魂的。例如“楼台伤别”一场后的幕间曲：

　　情脉脉，意茫茫，

　　雨打浮萍人断肠！

　　芦花月夜啼孤雁，

　　竹叶霜风叩小窗。

　　生离死别凭谁问？

　　水逝云飞感自伤！

　　楼台会后音尘绝，

　　别有多情泪满裳……

　　在唱词形式上，求雅表现在严求平仄和对仗，基本上用律诗的格律去写词句，即便是十字句的唱词，也力求平仄相对，以求语言的韵律美。有一场伴唱，则索性倚《忆江南》词牌格律填四首词，去表现四季中梁、祝的情感交流。在唱上，我和火丁也意见一致：恪守尖、团和上口字的发音，注意反切，区别字音的声、韵轻重所在。

　　《梁祝》离俗就雅的尝试，效果如何，就任凭观众去褒贬吧。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1月31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