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一个小包工头的期盼：拿到工钱好过年

　　本报记者　韩建清　吴刚

　　黄换的家在海口市郊区，当黄换把我们领到他家院子门口时，手指处是两间很破败的房子。“1984年建的，当时在村子里还是可以的，现在已经不行了，有一间还是我哥哥的。”

　　也是这句话，让我们相信，黄换以前是个小包工头。

　　“我家的破败，是从承包美兰机场工程开始的”

　　坐在家徒四壁、门窗不全的房子里，黄换的艰辛一下子就让记者感受到了。床是旧的，蚊帐是破的，窗户上缺了好几块玻璃，“刮台风、下大雨的时候，我们就得拿木板挡一下，实在是没有钱买玻璃啊。”

　　“我家的破败，是从承包美兰机场工程开始的。”黄换是退伍军人，他从退伍时带回来的草黄色小包中，拿出了20多个小本本。这些小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当年承包美兰机场工程时的一笔笔款项和工程量。

　　黄换找出了当年的第一笔和最后一笔记录，日期分别是1995年12月24日、1996年7月4日。“当年在美兰机场施工时，我和另外一个人从中铁建海南分公司承包了一个工程，我垫付了15%的工程费，大约也就20多万元吧，也算是个小包工头吧。我组织了附近县的农民去工地干活，主要是土方工程。民工们还带着机械去干，完工后按土方数结算。当时，工人的生活费、机械油料费都付了，但工人的工资费没有付。”

　　工程结束后，从1997年开始，黄换每个月都会去两次中铁建海南分公司讨要工钱。“从1998年开始他们就不给了。公司的人告诉我，美兰机场也不给他们工程费了。后来，公司的人又告诉我，他们把美兰机场告上法庭了。”

　　拿不到工程款，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拿不到工程款的黄换，日子越来越不好过。“1997年开始民工们就开始向我讨工钱了，态度好一点的，时不时打个电话问一下，态度不好的，就难说了。”

　　2001年，黄换被人打断了锁骨，“是谁打的也不知道，估计和要债有关吧！”治伤花了6000多元，是黄换的哥哥出的钱。“医生说满一年就要把钢片取出来，问了一下，要花一两千块钱。现在还有钢片在里边，没有钱啊。下雨天就痛，也挑不了东西。”

　　“有烂仔来要账，我吓得要死，哭得没命来。”黄换妻子浓浓的海南话里，夹着哭腔，说着说着就跑出门外。

　　“我雇的民工中，有一位把我告到法院。法院在1999年11月判我还钱。”黄换拿出一沓传票说：“到现在法院给了我10次传票都不止，法官们直接来找我也不知多少次了，要我尽快还钱。可是我没有钱啊。13日我带着琼山区法院的同志到中铁建海南分公司，让法官们了解情况。”黄换告诉我们，也曾到过有关部门反映情况，但解决不了问题，他不想去了。“去年10月15日，我到海南省建设厅，填了一张表。”黄换拿出了一张他填的那种表格的草稿，上面写着：清理拖欠工程款电话举报登记表。“11月15日，我自己去问了一次；12月15日，我又打电话问了一次。两次结果都一样，都是告诉我说，上边还没有批下来。”

　　以泪洗面，盼望早日结束胆战心惊的日子

　　学生开学的9月份、过春节前，找的人最多。“13号晚上，六七个人又到我家里找我了。别人也是辛苦钱，这个时候最急用。”黄换说。

　　黄换理解别人，是因为自己感受更深。2004年，黄换的儿子、女儿一同考上了大学，“因为弄不到钱，一开始，我想让儿子去当兵，让女儿去上学，女儿的户口都从派出所里转出来了。但是儿子想上学，闹得厉害了，我们只得让儿子去上大学，女儿留在家里复读。”黄换的妻子讲到此处，包括黄换孩子在内的一家人都哭了起来。

　　快过年了，记者问起今年买些什么。“以前每年都能买新衣服，人家都羡慕，现在……”这是我们在黄换家里时，黄换女儿说的唯一一句话，因为眼泪掉了下来，话只说了一半。

　　1958年出生的黄换，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现在我就是帮老婆种菜了，一年全家也就收入1000多元。儿子上大学的钱，都是借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讲到自己的女儿考上大学却因没有钱去不了，讲到自己被人打断锁骨，钢片因为没有钱至今也取不出来，黄换几次啜泣，流下了眼泪。但黄换也有着刚强的一面，他说：“我是一个有着20多年党龄的退伍军人，受过部队的熏陶，我要文明要债，我不能做那些违法的事。社会是法制社会，要依法要债。”

　　在我们的采访中，黄换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也许是这句话，支撑着黄换走过了这些年。

　　欠薪这杯苦酒，让黄换度过了许多年的苦日子。他盼到了国家的好政策，但中铁建与美兰机场的争执却让他还在痛苦中煎熬。“我只是希望快点有结果。该如何处理，应该有个明确答复啊。”

　　（应采访对象的要求，本文隐去当事人真名）

　　海南去年助农民工讨回欠薪3784万元（链接）

　　去年海南各级劳动保障监察机构采取有效措施解决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取得了明显成效。海南省人事劳动保障厅的最新统计数字显示，2004年海南共清理拖欠农民工工资总额4055万元，偿付农民工工资3784.6万元，偿付总额占清欠总额的93%。

　　据了解，建筑领域的用工混乱，是拖欠农民工工资突出的直接原因，对此，海南省人事劳动保障厅有关人士建议，实行由劳务公司统一管理的办法。

　　海南省人劳厅劳动保障监察处处长秦荣满介绍说，建筑领域的农民工由具有合法资质的劳务公司统一管理，由农民工与劳务公司签订协议，建立劳动关系，再由劳务公司统一向用人单位输出劳动力。在这种用工管理办法下，发包方不用再找工头，而是从劳务公司直接聘用建筑工人，可以避免工程层层转包带来的欠薪隐患；同时劳务公司承担建筑工人劳务报酬的发放，社会保险的缴纳，劳动纠纷的调整以及国家规定的工伤责任，为农民工权益提供保障。此外，劳务公司还可加强农民工技能培训、安全防范知识培训等，为农民工的安全提供支持。

　　（摘自1月11日《海南日报》）

　　《华南新闻》 (2005年02月01日 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