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的故事

　　篱菊初香

　　那一年，他们相恋了。那时的男孩没有钱。女孩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枚戒指。

　　注册那天，男孩口袋里装着向朋友借的三千块钱，和女孩一起去买戒指。金店柜台里排着一行行钻戒，闪着炫目的光。女孩弯腰仔细地看，一遍一遍。然后女孩抬头向店员小姐笑笑，向柜台里指了指，于是一枚钻戒躺在了柜台上。那钻戒工艺精致，像是两只手捧起一颗心。女孩小心翼翼地戴在手上。她的手很美，细长白皙。那枚钻戒戴在她手上，像一个工艺品。男孩偷偷看了一眼标价，三千八。男孩想，要出去打电话，让朋友再送钱来。这时女孩将戒指摘下来，慢慢地放在柜台上，转身走向另一个柜台。

　　男孩转身时，女孩手中拿着一个细细的铂金指环。“我要这一枚。”女孩说。男孩愣住了，女孩笑了笑：“我喜欢这一枚。”

　　注册处，桌子上放着两本红色的结婚证，男孩和女孩郑重地在上面按下手印。然后男孩取出那枚指环，轻轻地戴在女孩的无名指上。两人抬头对视，女孩笑了，眼睛亮亮的；男孩也笑了，睛睛湿湿的。回去的路上，两人牵着手，男孩感觉到女孩手上的那枚指环，硌在手上硬硬的，硌在心里软软的。

　　男孩低头向女孩说：“等结婚十年纪念日那天，我一定送你一枚钻戒。”女孩抬头，微笑着：“我等着。”随后，男孩便投身商海。那枚指环时时硌着他的心。数年打拼，当年的男孩成为一个成功的男人。随着事业逐渐成功，他们开始频繁出入一些高档场合。在衣香鬓影中，女人是美丽且出色的。可男人时时感到，她的那枚细细的指环，显得些许寒酸。

　　于是男人开始给女人买首饰。项链、耳环、胸针……惟独没有戒指。女人的首饰盒里琳琳琅琅地放着许多首饰，可女人很少戴。惟一戴在身上的就是那枚细细的指环。

　　女人当年在金店试戴戒指的情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地浮现在男人的脑海中。当年那只美丽细长白皙的手上的钻戒闪出的碎碎的，冷冷的光像是一根细细的芒刺，刺着男人的心。在他们结婚第七年的纪念日，男人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放到女人手中。打开，那是一枚昂贵的钻石戒指。工艺考究，做工精良。指环上的钻石正适合女人现在身份。女人笑了笑。然后，戒指便被放进首饰盒。男人再没见女人戴过这枚戒指。第八年、第九年，男人都会送一枚钻戒给女人。而女人，从没戴过。她手上，始终是那枚细细的铂金指环。又到了结婚纪念日。这一次，男人再一次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打开，还是一枚钻戒。可这次女人有泪滴落到钻石上，和着钻石一起闪出光芒。那钻戒工艺简洁精致，钻石镶嵌在指环上，像是两只手捧起一颗心。“我找了好久，没有这种样式的戒指。这是我定做的。”男人说。女人小心翼翼地拿起钻戒端详。然后，轻声说：“我喜欢这一枚。”男人接过那枚钻戒，轻轻的戴在女人的无名指上。两人抬头对视，男人笑了，眼睛亮亮的；女人也笑了，睛睛湿湿的。而那枚细细的铂金指环，被一根细细的铂金项链穿起，戴在女人的脖子上，挂在女人的胸口，靠近心跳的地方。

　　《江南时报》 (2005年02月01日 第二十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