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差别之争何时止？

　　海外观潮之沈睿专栏

　　哈佛大学校长拉瑞·索莫斯上周成为美国各大报的新闻人物。因为他在1月15日的“使科学和工程领域工作人员多元化”的主题会议上居然说，在科学和数学领域内，女性人数之所以远不如男性，是因为男女先天不同，可能男性先天地具有抽象和数学思维能力。拉瑞·索莫斯的话像是知识界的苏门答腊海啸，批评的浪潮从东西两海岸滚向索莫斯。哈佛大学一些教职员工要求索莫斯辞职，一些哈佛的校友已经威胁说要撤销捐助。索莫斯上星期二不得不出来为自己辩护，解释自己并没有贬低女性的意思，无非是想解释这个现象。

　　拉瑞·索莫斯的话，在我看来，的确反映了性别主义在知识界不情愿退去的势力。虽然美国知识界一直在标榜自己是站在时代的前沿，思想和行为都在时代的前列，在结束性别主义方面也是社会的先锋。索莫斯作为哈佛大学校长说出如此没水平的话，难怪知识界的反应爆炸，不敢相信有人还这样从生物本质论看男女的社会成就。虽然从现实看，的确是男性从事数学与科学的人数比女性多得多。但从原因上看，恐怕社会的、历史的因素要大于生物的因素。举一个例子来说，中国古代虽然不乏女诗人，女词人，从总体数量上看，写诗词的男性要比女性多得多。是女性“先天地”就不能写诗写作吗？我们都知道这个问题荒谬。并非女子不能也，是社会不允许矣，那时，女子无才便是德呀。一旦社会允许女性写作，女性写得不比男性差。中国女作家近十年的成就证明这点。数学和科学是不是得用不同的头脑？为什么社会上现在允许女性追求自己的爱好，女性还是不如男性那样从事科学和工程工作？其实，就美国来说，从事科学和工程的黑人男性也不如白人男性多。难道黑人男性和白人男性“先天”地构造不同？

　　据最近由弗吉尼亚科技大学进行的人脑研究结果说，女孩子头脑中控制数学与空间思维的部分比男孩子晚发展四年。女孩子虽然终究会赶上来，这是为什么大学女生成绩普遍比男生好的原因，但是，中小学教育是以男孩子的头脑发展为速度的，因此，到了十二岁左右，很多女孩子已经觉得她们数学不好，干脆就不学了。该报告建议学校教育要考虑男女心理与生理发展的不同，因阶段施教，以鼓励和帮助女孩子在数学和科学上超越。其次，我们都有过这种经验，父母老师在男孩子小的时候，就开始鼓励他们学理工，女孩子在这方面得到的鼓励要少得多。父母老师对女孩子在数学和理工上的期望往往比对男孩子低。取法其上，得乎中。高期待值产生高效果，这我们都知道。事实是，一旦一个女孩子得到鼓励和肯定，这种人为的男女差别就不存在。

　　男女差别是一个既古又新的话题，女权主义提倡男女平等，并非否认男女差别。女权主义的根本目的是彻底结束性别主义对两性的压迫，并非彻底取消男女差别。历史上看，在原始农业社会和战争连篇的时代，男性比女性强壮这个体力差别被沾沾自喜地拥有权力的男性宣布为男性优越，女性低劣。男尊女卑这个假理由此成为父权社会的“真理”一样的意识形态。二十世纪的中国革命为颠倒男尊女卑而实行男女一样，也就是男女都像男的一样，或男女都以男的为标准。君记否那男女都穿蓝裤子的时代？结果不但没有实现男女平等，反而给女性双重负担：女性不但要走出家门工作，回到家里头还要里里外外一把手，洗衣、做饭、带孩子，一样都少不了。男的不做家务不是大问题，女性不走出家门工作就被看不起。妇女在家劳动被看成是吃闲饭，不是劳动。这种评判标准，本质上对女性的压迫是更重了。

　　在今天高度发达的科技和脑力劳动的世界里，男女的差别虽然存在，但不如体力在农业社会那样明显和重要。我们应该做的是，理解男女差别，并在差别的基础上发挥男女不同的创造性。我相信随着社会对女性的鼓励和支持，女性和男性从事科学的差别会逐渐消失，如同上大学一样。一百年前美国的女性能上大学的为数甚少。绝大部分学校那时都是男校。女性似乎“先天”地没能力上大学。如今，美国大学总体人数，女生已经超过男生。

　　(作者系美国葛底斯堡学院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