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风流看《红楼》

　　名著新读

　　杨同鲁(学者)

　　《红楼十二层》，是红学研究大家周汝昌先生积六十年之功精心构思的传世之作，综观全书，它的特点至少有这么几个方面；一曰雅俗共赏，二曰大家手眼，三曰举重若轻，四曰诗意盎然。作为周先生一生的心血之作，这本书并不像时下许多大砖头般的学术巨作那样，它的真知灼见全部在富有诗情的娓娓道来的笔墨间流泻出来，像周先生所标举的“沁芳”一样，笔墨间发散的可是周先生富有诗人气质的一瓣心香啊！雅洁的文章、亲切的口吻，很容易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自然产生出对于《红楼梦》的亲近感。

　　众所周知，在当今世界，整个文化圈内，“红学”和“莎学”的研究是永无止境的。《红楼梦》已经走出了民族狭隘的界域，成为全人类共同拥有的精神财富。在中国，红学界一直在所谓的“考证派”与“索隐派”的怪圈内彼此纠缠不休，但是，依我个人之见，境界之高者如周汝昌先生，学养功力深厚渊博，六十年的不懈求索，已经使他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可说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在《红楼十二层》里，周先生以鲜活的笔调重新解读中国传统文化的“天人合一”，小处而言就是一个人的情(天，人的自然的欲求、才华)与理(人的社会道德伦理)的问题，高扬“以情为纲”的旗帜。如果说《红楼梦》是一部青春少女的蒙冤含恨、群芳凋零的叙冤之书，那么《红楼十二层》就是洗去后来的人们无端加在“红楼世界”诸女儿身上的曲解的洗冤之著。

　　在周先生标举王熙凤为“脂粉英雄”的片断里，激荡着他对人个体的价值、尊严的严肃而充满激情的礼赞，热情讴歌了曹雪芹为女性立传的伟大意义，读过之后让人心生万千感慨，又能开启读者阅读理解中难以解开的茅塞，从而走进曹雪芹“红楼儿女”的神圣文学殿堂。

　　其它如“沁芳”“饯花”的拈出并以此作为《红楼梦》女儿如花瓣飘零流散的命运主题的象征，把曹雪芹作为“创教的英雄哲士”，脂砚乃曹雪芹的红颜知己并且是曹雪芹创作的知音等等章节，充分显现了周先生的大家手眼，细腻的艺术分析和深邃的学术洞见相映成趣，诗情与灵感齐飞，考证与美文共济，在短短的篇幅里却浓缩了周先生一生对“红楼”的认知与体验，尺幅间竟纳有万里河山的锦绣。全书在举重若轻、短小精悍的文笔中全面探讨了本旨、文化、女儿、灵秀、自况、审美、脂砚、探佚、真本、索隐、解题、答问等十二个“红学”的重大问题。《红楼梦》中有“金陵十二钗”，周先生则有“红楼十二层”，仔细看去，竟是层层剖析，孜孜寻觅，“红楼”的“庐山真面”就这样在周先生诗意盎然的笔下，露出了她丰姿绰约的身影与面庞。

　　当我们捧起《红楼梦》，一边重温周先生粲然生花的妙文，其中的生命、生机、生趣，都将给我们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象。事实上，我们和中国传统文化、文学艺术殿堂的距离将因此而拉近。佛家有言：我佛慈悲，普渡众生。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说，周先生的大作会让我们在心领神会之际，超越现实的忙乱与琐碎，从而到达情感、心灵、审美的婆娑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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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十二层》，周汝昌著，书海出版社2005年1月版，29.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