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见证我们的灵魂

　　辛泊平

　　(青岛　书评人)

　　《发烧》，北村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4年12月版

　　《英格力士》，王刚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9月版

　　在庸常的日常生活里，人类灵魂的面貌是相似的。无论是高贵光明还是卑微阴暗，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都会黯然无光。在许多情况下，对于缺乏宗教信仰的中国人来说，灵魂的有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肉体的生存。我们信奉“活着”的哲学，活着就是一切，不管这种活着是多么委琐和卑贱。所以，面对突兀其来的灾难，不管是自然的还是社会的，大多数人都会惶然失措。但是，我们不能据此就判断我们已经走入绝境。人类生生不息的历史告诉我们，我们不仅有为整个人类受难的耶稣，也有在灾难中为追求光明、高贵而不断叩问自我的自觉的灵魂。北村的《发烧》讲述的是一个在非典时期不忘灵魂清洁与否的少年，他没有像大多数人为了“活着”而甘愿理性缺席，他不能忍受这种看似合理的信仰麻木。最后，信仰基督的北村让他的少年主人公在一种博大、宽容的基督精神里接受了世俗的洁净与不洁，这不是妥协，而是更为理性、成熟的人性选择。仁慈不仅仅是佛的胸怀，每个生命都有这样的吐纳和需求。

　　相对而言，王刚的《英格力士》把民族的灾难展开得更为充分，人类潜在的对优雅、高贵的追求在那种失态的历史背景下也就更加震撼人心。在王刚的笔下，那个叫刘爱的男孩和他的英语老师王亚军对英语的执著不仅仅是对知识的渴望，更多的还是灵魂深处对那种“诗意地栖居”的生活状态的向往。English是一种深刻的象征。但那种比自然灾难更为深入的民族性灾难把这种美丽的诉求撕得粉碎，全民性的疯狂让一切原本的美丽变成了不合时宜的荒诞和屈辱。虽然，最后刘爱与王亚军的命运有了有别于王朔的《动物凶猛》(据此改编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些须光明，但那种巨大的代价还是让读者唏嘘不已。

　　之所以把这两本小说放在一起，不仅仅因为它们的主人公都是成长中的少年，更重要的还是两部作品都有一个灾难背景，同时又充满了灵魂关怀，而且，是灾难凸显了灵魂的挣扎和追求，是灾难见证灵魂的受难和救赎。在缺乏深度阅读的消费时代，这两部作品可以让我们领略灵魂深处的历险和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