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此存照

　　纳兰

　　每次坐出租车，都会习惯性地看一下副驾前挡风上放的驾驶员服务监督卡，就像去超市买商品时总会留意一下保质期一样，反正捎带手的事，闲着也是闲着。

　　当然有时也会发现一些新苗头，例如在超市偶尔能幸运地碰到明天出厂的产品，而在出租车上则时常发觉监督卡上的照片与司机本人根本就对不上号：右瞧瞧，左看看，一个英姿勃发，一个瘌痢邋遢；一个青春年少，另一个却像乔装打扮替子女出工的老爸老妈。对此，本地人可能习以为常，要搁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一准儿会认为错上了黑车。

　　错觉，生活中无处不在。有些是不应该犯的错误，比如超市中早产的商品；有些则是人们心甘情愿自欺欺人，比如照片中无法掩饰的年龄。

　　对于很多人来说，拍照片再也不是什么兴师动众的大事。随着定焦、变焦、手动、自动、傻瓜、一次成像、立等可取、数码、带偷拍功能的什锦手机的进步与普及，拍照的机会无限激增。或许是扮靓摆酷已经不流行了，每每面对镜头不耍宝搞怪便总感“浑身上下脑袋疼”。特别是一些聚会场合或风景区旅游纪念照，摇头晃腚、挤眉弄眼、群魔乱舞，没个人样。这样的照片过后翻看，只有一个好处，就是看不出照片上那个没人样的人的年龄。当然这似乎也正应了那句老话“老要张狂，少要稳”，凡是作得欢的，年纪一准儿都小不了。

　　然而有一类照片是掩饰不了年龄的，这就是一寸免冠照，也可称为身份照、证件照，凡填表、报名、申请、备案、买月票，当枪手替考都少不了它。一路混下来，几乎每个人都会趸一沓这样的小照片。想要了解一个人年龄与容貌赛跑的成绩，这一沓正襟危坐的呆照就是铁的佐证。

　　年龄无情，智慧有情，不能明火执仗，咱可以偷梁换柱，一张20年前满意的“青春呆照”一生通吃，毕业照是它，退休照还是它。就这么干了，怎么着吧？！还能怎么着，不过取汇款或是夜遇警察，一通不怀好意的打量对照及一顿充满敌意的盘问恐怕是少不了的。

　　据说现在很多公司招聘员工，均会强调要近期免冠照，但还是有很多人寄去写真集、艺术照，据说效果还不错。我的一位女性朋友也深受启发，如法炮制，但却屡屡受挫，原因是面试的均是“重色轻才的男老板”，一见面就问：“这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这一天她终于赶上了一位女老板的接见，两人相谈甚欢，一聊就是大半天。回来后朋友们问：“这回录用你了吗？”

　　“没有。”她说。

　　“没录用怎么还聊这么长时间？”

　　“咳，别提了，她没完没了地打听这艺术照是在哪儿拍的，贵不贵，末了还让我帮她画了张地图。”

　　《江南时报》 (2005年02月18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