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新闻报道中的巫术

　　半个月前，美国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在《纽约时报》的专栏里描述了他认为媒体报道伊拉克的八个原则，其中第一个就是“不要让你的文章以伊拉克、黎巴嫩或者加沙的停火开头，在明天报纸上市的时候，停火总是已经结束了”。其他的原则还有诸如“永远别报道让步，除非这话从正在让步的人嘴里说出来”，“以色列总是赢，巴勒斯坦人总是觉得不爽，除此以外其他都只是评论”等。

　　然而，这些原则不幸在伊拉克大选后出现了偏差。1月30日，伊拉克大选的投票在“一只眼睛带着恐惧，另一只眼睛则饱含希望”

　　的当地人手中结束了，投票之后，除了在报纸上零星可以听见的爆炸声，人们更多地看到希望和理性在两河平原悄悄生长出来。

　　的确，失去了战乱，就失去了中东作为新闻的很大一部分价值，甚至失去了国际社会的关注度。但是“托马斯八原则”却让我想起了洪荒年代的巫术。直到今天，现代化社会的技术革命，并没有改变被巫术以及其衍生物所笼罩的角落。而掌握全球性媒体的人，也主宰了全球的话语权，他们与掌握朱砂、桃木和纸符的巫师具备同等权威。

　　这八条“乩语”式的原则让我们担忧，这些年来，国际新闻的焦点“中东”究竟是一副什么面貌。从理论上说，国际新闻应当为世界还原出其最接近真实的面貌，但从托马斯笔下所描述的原则，人们却看不到足以接近真实、还原真实的任何可能。以记者的主观思维，来判断事实的走向，进而给新闻制造出媒体所需要的框架和噱头，从而丢失了真实与平衡，这种噱头除了吓唬全世界，就是满足媒体盈利的眼球，甚至还表述一些不起眼却无处不在的政治倾向。

　　这就是国际新闻的巫术。当我们讨论民众知情权时，其实我们正在忽略的是，随着全球媒体发展的不均衡，另一种知情权缺失也在出现。在最接近战乱的地方，一些记者肆意传达和改写“上帝”的声音，而民众作为全球媒体的信徒，聆听到的只是混乱、流血与死亡。

　　事实上，由于国际新闻中的框架和偏见，在客观上形成了国际新闻的仪式性巫术。“不要相信停火”，因为只有爆炸和枪战才是一些媒体的狂欢，在以鲜血染红报章头条时，一些媒体正在给民众上演一出“中东新闻的巫术仪式”。或许有人希冀以此建立对某种民主政体的敬畏和对于威权主义的恐慌，或许有人希冀以此取代当地的民族自决权，或许这八条原则正是西方政治所需要的政治传播佐证。

　　还中东以本来面貌，这是爱德华·萨义德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他只向我们讲述了西方的东方研究中的框架与议程，却没有告诉我们，该如何抵抗在西方一些媒体乃至全球媒体的新闻报道中，对于中东的框架性成见和描述。但“巫术”不能与现代化并存，这却是历史告诉我们的铁律。周庆安（北京编辑）（来源：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