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尘埃有音乐的世界（一周推荐）

　　墨斗

　　《北方人的巴赫》

　　马慧元　著

　　华夏出版社

　　2005年1月版

　　定价：21元

　　朋友马慧元寄来了她新出版的音乐随笔集：《北方人的巴赫》。书名极讨我喜欢，尽管我是个古典音乐盲，浑不知巴赫好在哪里。北方人离我很远，巴赫离我更远，但听北方人描写心爱的巴赫，我能感觉到巴赫的呼吸。

　　慧元在我眼里也是北方人，她的文字带有她的家乡天津的瑟冷，以及需要她孤身一人品味的北美冬夜的静寂。“仔细开车，好好活着呀，千万。”这是慧元听巴赫最世俗、也是最容易理解的感受。没有生命就不能听到巴赫了，“去天堂里听吗？”她问。我想起圣埃克苏佩里的一句话：“平安是做完以后献给上帝的礼物。”

　　对我来说，这些是最温暖的时刻：听一个朋友谈最近读过的一本书，新宠上的一位作家，或者看过的一部电影，及令他横生好感的一位导演，在这些时刻，我都会感到与他口中的陌生人有了一次接近，我能够想像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的倒影。我与巴赫和北方人不算熟悉，但对巴赫投影到北方人内心的方式怀有共鸣。慧元说，她在空空荡荡的教堂里换上鞋子坐上琴凳的那一瞬间，看到琴上方的台灯亮得寂寞，寂寞得柔和。“琴声还没有响起，已经有音乐回荡在这空间里了。”就好像我打开帕斯捷尔纳克就感到西伯利亚的冷寂，打开蒙塔莱就听见栗子树下的低吟，打开拉格奎斯特就看到雪山之侧燃着的篝火。能把那些名叫艺术的东西解读出一千种涵义的，竟只有惟一一种真诚。

　　就是在这样的真诚中，我随北方人的世俗之心与神圣相遇。神圣的力量让慧元“有尘埃有音乐”的世界始终那样安静，那样满足地孤独着。在她看来，巴赫和管风琴的艺术都是献给孤独的人的艺术；她用了很多生动的意象帮助我理解大师（尽管她说她很怕“大师”一词的随意陷巴赫于无情）及其作品，例如“水晶心肝的玻璃人”，例如“荒凉”，例如“疏朗无色的天”。我很难把这些文章定性为“乐评”，因为我从中读到了太多的生活体验，以及一个同时生活在不同境界之内的通透的人。这个巴赫的虔诚信徒头上高耸着一座皎洁的天穹，它为她造就了呼吸的方式，以及保持永恒谦逊的理由。

　　《江南时报》 (2005年02月24日 第十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