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经纪”中国体育明星

　　雅典奥运会上，身披国旗的刘翔用率真的语气对着镜头说了句豪言壮语：“中国有我，亚洲有我。”那一刻的刘翔多么招人喜爱，一个创造神话的英雄。

　　第二天，我们就在电视里看到他无伴奏地唱《MELODY》，这一分钟，已经被娱乐新闻洗过脑的观众马上想到：这小子可以去当歌星呀！这一分钟，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起了这个青年的主意。

　　当明星与训练可以共存

　　果然，短短几个月后，刘翔已经不那么可爱了。虽然那个白沙企业文化的广告仍热火地播出，但名人是否可以代言烟草企业，引来大片质疑，甚至直接引起了体育总局的正式表态：要严格管理运动员接广告的行为。关于他进军娱乐圈的谣言也散布开了，刘翔第一时间出来否认，急了点，教练的反应也太大。他的自传出版了，太快地写作和制作，使这本书的质量只能说是及格。即使他解释说这是与杂牌书抢跑道，但为了一本进不了排行榜前十名的书，让公众留下挣快钱的印象，其实并不值得。其实，我相信朴素的刘翔本不是贪图钱财的人。奥运归来后应酬不少，许多本身就是体育总局和队里安排的，他自然不希望再花时间去拍摄广告，而白沙想抢个新鲜尽快播出，于是就用现场境头剪成了广告。把批评矛头指向刘翔是不公平的，据了解，在整个事件中，体育总局是同意的，烟草品牌换个门面上电视也符合国家法律，刘翔没有任何错———他只是不会当明星而已。

　　于是爱他的人惊呼：让世界冠军回到训练中去吧！但没有人注意到，当明星和训练是可以共存的，一切本来可以处理得更好———如果他有个真正为他着想并了解这个圈子的经纪人。

　　到哪里去找传说中的经纪人

　　假设这样一种情况，刘翔决定找一个经纪人，问题就来了。

　　第一道障碍是，一个隶属于国家的运动员如果遵守规矩就会发现，体育总局规定运动员不能签约公司。总局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洽谈体制内运动员的商业事务，而且，运动员的收入要上缴一定比例给体育总局和他所在的运动队，这个比例，比一般经纪公司拿的要高得多。这是有道理的，在我们国家，许多竞技体育运动员是由国家出资培养的。由体育总局直接安排广告和商业活动，并没有理论上的不对，还可以跟各运动队充分协调，不影响训练。然而这些负责运动员商业事务的人，对娱乐和商业了解多少？他们有多少开拓能力？最重要的，他们是不是真的为运动员着想？现实情况是，这些部门或公司，只是守株待兔地在经营着这些宝贵资源。

　　其实，即使规定允许，到哪里去找那个传说中的经纪人呢？中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商业体育，职业化程度最高的是足球，但场面已经不可收拾，所以在这样的市场里，也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体育经纪人。所谓经纪，就是要策划安排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和商业活动。在一个没有买卖行为的地方，你要找出一个专业从事买卖活动的人，怎么可能？皇马来华那次泥沙俱下的热闹，北京网球公开赛高级别的亮相，似乎有许多信号表明，一些体育市场的监管者将逐步退出操作层面，体育市场机制将日趋完善。但单一赛事的成功和足球这种常年项目的失败交相辉映，让人深深理解，体育市场化绝非坦途。

　　我们把眼光投向在中国内地有业务的最专业的体育经纪公司。来自美国的IMG，他们签约的中国人，张连伟（高尔夫）、彭帅（网球），都是马上可以到全世界去赚钱的项目。但作为2008年中国法宝的刘翔，显然不是国际经纪机构的签约对象。

　　中国体育经纪业需要时间

　　当然，我们也找到一个成功的例子。小巨人姚明在体育事业上从来没有偏离主业，也很好地运作了自己的形象，赚到不少钱，还参加了很多关于孩子和宣传上海的公益活动，赢得了所有人的爱戴。然而，在找到感觉以前，单纯的姚明不也上过常青公司的当么？和妈妈一起在酒店里被对方的疲劳战术拖垮，在一家根本没有NBA经纪资格的公司的霸王合同上签了名字。只是有熟知中国篮球界的父母把关，姚明又性格开放学习神速，加上NBA法制健全规矩明确合理，才渐渐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据姚明自传介绍，被姚明一家选中的代言人章明基其实只是一个朋友，最早建议他去美国打大学篮球、为他在全美国找合适球鞋的人。姚明凭感觉相信了他。而即使是这个家庭认可的经纪人，在谈美国代理的时候热火朝天地跟一个著名经纪人交涉着，并时刻知会姚家谈判情况，就在要最后谈细节的当口，姚明父母才吞吐着告诉他，其实已经跟比尔·达菲谈得差不多了。真是一步一回头，谨慎极了。可见，在我们这个很不产业化的体育行业里，运动明星只能像走地雷阵那样小心翼翼地蹚商业之路。

　　明星就是这样炼成的，上过当，动过脑子，在最受非议的情况下，都坚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火速走红的刘翔需要时间来学习怎样做一个明星，或者怎样逃避当一个明星。跟刘翔一样，中国的体育经纪行业，需要时间来培养一套活跃有效、平衡各方需求的机制。愿中国体育界产生更多的在专业和商业上都游刃有余、真正有益于社会的明星。

　　摘自《环球》　灵石　文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2月24日 第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