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之累

　　周末漫笔

　　余全立

　　宴会一般来说是好意和喜庆的集中表现，但凡事不绝对，并非所有宴会都是“蟠桃宴”。“鸿门宴”上的杀机，“杯酒释兵权”里的诡秘，“舌战群儒”中的惊心……这些历史上著名的宴会其实是不好赴的。酒，不好饮，但必须要饮，因为酒的力量往往可以改变现实，甚至改变人生。樊桧因善饮而被项羽称赞为“壮士”；大文豪李白、杜甫等无不同时以“豪饮”壮其诗文；如果想成为隐士，像陶潜，也要会饮，否则单凭文章好到底是不踏实的。

　　也许是中国极其悠久的酒文化历史，成就了今天摆酒请客的喜宴习俗吧。

　　今天的喜宴是“锦上添花”，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因此赴宴一定要送礼递红包，白吃的事在我们这样的礼义之邦是不可想象的。先送礼后赴宴已经定格在人们无言的行为规范中，谁要改变都要付出毁誉、被鄙视的代价。被人请宴有时是一种荣耀，经常被请可能是一种荣光，说明人家“看得起”你或者你位高权重。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城市乡下摆酒请宴的风气渐浓，结婚生儿、满月开灯、生辰寿诞、任职升迁、读书就业、开张入伙、出远门、迎近亲、初一十五……都要成为大摆筵席的理由。收到的喜帖渐多，人也渐烦，喜宴之累越来越成为人们生活中的“软肋”。

　　我自认为属善解人意之人，我非常理解主人的欣喜——迫切需要与亲友分享快乐的心情；我也非常理解被请者的苦衷——被红色炸弹轮番轰炸的窘迫。我想，对于生活习惯推行大刀阔斧式的改革是不切实际的，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但人人从我做起，多一点为别人着想，就会为推动社会的进步而有所作为。就拿宴请而言，当你想摆喜宴的时候，最好先想一想：这酒席能否不摆？能否把宴请的范围缩窄些？能否改变一下喜宴的方式……其实我们都知道，讲饮讲食到底还只是一种形式，并非问题的全部。例如，生日只是自己个人的事儿，没有必要劳师动众；但时下生日宴会之风劲吹，每人每年都有一个生日，周围那么多朋友，我们该如何去应对这群蚁般的聚会！我的生日都像平常一样过，这个日子也只有家里的个别人知道；每当生日我总是暗暗地想：又老了一年啦，要好好努力，来年绝不能浪费时光啊！苏东坡就很不喜欢赴宴。据《侯鲭录》载，东坡在黄州曾自约：“早晚饮食，不过一爵一肉，有尊客盛馔则三之，可损不可增。”他还有不赴宴的三个理由：“一曰安分以养福，二曰宽胃以养气，三曰省费以养财。”应该说苏东坡的这些言论对于今天的人们还是很有启发性的。

　　也许有人会认为我说上面这些话太没人情味了。可我却认为既为自己着想，更为别人着想，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