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集团与农民：到底谁是真正的毁林者

　　肖南梓

　　正当人们在为金光集团APP在状告浙江饭店业协会侵犯名誉权案中为何突然撤诉而纷纷猜测之时，云南省林业厅却针对“谁在云南毁林一事”，做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论断：毁林的是当地农民和造林承包商，与金光集团APP无关。

　　请看其在2月23日的云南日报网站公布的配发“编者按”的“调查结果”——

　　“编者按：坚定不移地发展林纸一体化产业，是省委、省政府的重大战略决策。今年1月，国家林业局向我省林业厅发出关于金光纸业（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在云南省营造原料林有关问题的通知》（林资发〔2005〕4号）文件（以下简称《通知》），要求对金光纸业在我省营造原料林的情况进行详查。接到《通知》后，省政府高度重视，及时召开了专题会议认真研究，责成省林业厅、思茅市政府组成联合工作组，就《通知》中提出的四个方面问题迅速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省林业厅近日已将详查结果上报国家林业局。现将林业厅《报告》摘登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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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对国家林业局《通知》所提问题的详查情况

　　（一）关于营造原料林涉及有林地、未成林地和手续不全、无证采伐的问题

　　《通知》指出，金光纸业在澜沧县营造原料林中涉及有林地9580亩（其中非合同承包轮歇地恢复成有林地约1657亩），在没有办理林木采伐许可证的情况下采伐林木蓄积24709立方米。经调查，林木的采伐主要系当地村民和造林承包商所为。其中，交地前当地村民砍伐约22000立方米，造林承包商砍伐约2700立方米。由于林分质量较差，采伐的24709立方米的活立木蓄积综合出材量为17300立方米，当地村民用于烧柴约14600立方米，用于当地茅草房改造约2460立方米，遗弃在造林现场约240立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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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现上述四个方面的问题，原因主要是工作和管理上的疏漏，造成有章未循和无章可循，责任主要在当地林业部门、造林承包商和造林村民，而不在金光纸业……我厅在项目实施过程中主动参与不够，协调、指导、服务不够，也负有一定责任。

　　……”

　　《报告》还说：将“在核实情况，查明原因的基础上，……依法追究有关责任人的责任”。

　　这一“调查结果”，不仅让云南省的诸多知情人士非常愤慨，就连关注此事的公众也都大惑不解，因为这一“调查结果”既与国家林业局的调查结果截然相反，也与此前《南方周末》的报道相左。

　　先看国家林业局的调查报告——

　　国家林业局在2005年1月7日下发的《国家林业局关于金光纸业（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在云南省营造原料林有关问题的通知》（林资发[2005]4号）中说：

　　“……

　　一、存在的突出问题

　　营造原料林过程中存在毁林行为。据调查，金光公司2003年和2004年在澜沧县营造原料林的地类中，涉及有林地9580.52亩；在没有办理林木采伐许可证的情况下，采伐林木蓄积24709立方米。这些林木除部分是当地农民交地前砍伐以外，大部分是金光公司造林承包商组织采伐。

　　……”

　　再看《南方周末》2004年月 日见报的《纸浆公司疯狂圈地 云南天然林在劫难逃？》（作者向郢 ）对于此事的报道——

　　“……‘三光集团’签协议的时候，清山造林的工程队已经开始进到村里。

　　“他们先涮(本地话，割的意思)草，然后砍树，然后放火来清山，有些地方，好大好大的树都砍了。”村武装干事赵学文说，“我们这里的老百姓私下喊他们是‘三光集团’，意思是‘砍光，烧光，种光’。”

　　11月27日，响水河村民组一组组长李乔保、二组组长王乔保和分水岭组组长马成昌，带记者坐着村里的一辆农用车来到分水岭组一个名叫回龙河的地方。这里原来是一片数十亩的村集体林地。

　　“以前这一片都是红毛树和野板栗树，每年家家户户都能摘几百公斤的野板栗，背到市场上去卖。一般的树都能出几百斤，最大的一棵能出到1000多斤。”组长马成昌说。

　　现在这片面积十余亩的地块已经全部种植上了桉树苗。地块中央的沟箐里，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棵烧得黑乎乎的树干。从地块边缘残留的高大树木，可以判断出树林是成熟林。

　　“他们有十来把电锯，先是放树，大的树枝往外面拖，卖给茶厂当柴烧，农用车一车一车的拉，都拉了100多车。”村民李春成说。

　　记者又到响水河二组，沿着一片坡耕地的便路前行，短短400米，看到七八棵胸径都在60厘米以上的大树被砍倒在山坡上。最大的一棵树的树桩，整整3个人才能围拢。还有一棵树的树干光溜溜的很醒目，组长王乔保说，“这树原来管得严，10年前，(村民)叶大成剥这个树的树皮去盖屋棚，还被林管站罚了50块钱。”

　　……”

　　曾经多次深入实地调查的绿色和平组织提供的材料，也与国家林业的调查结论和《南方周末》的报道基本吻合。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盗伐、滥伐林木案件适用法律的几个问题的解释》（1987年9月5日）的规定，在林区无证砍伐“10立方米—20立方米或幼树500—1200株，”在非林区无证砍伐“5立方米—10立方米或幼树250—600株”，就可定性为“滥伐林木”罪。

　　因此，金光集团APP和当地的农民、造林承包商究竟谁是真正的毁林者，可不仅仅是关乎“名誉权”的问题，而是涉及刑律的大事。

　　人们不仅要问：为什么就同一个问题云南省林业厅和国家林业局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两个“调查报告”到底孰真孰伪？如果国家林业局的调查报告属实，那么非法毁坏9000多亩、20000多立方米的金光集团APP无疑将会受到重重的法律制裁，而云南省林业厅做出上述“裁决”，究竟意欲何为？如果云南省林业厅的“调查报告”属实，那些毁林的农民和造林承包商，以及《南方周末》和绿色和平，也将受到法律的追究与制裁，但国家林业局的“调查报告”又当做何解释？

　　据了解，国家林业局已经收到了云南省林业厅的报告。一位熟知内情的官员说，对云南省林业厅的报告感到很困惑，这份报告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调查方法。国家林业局正在认真研究，将于近日给出具体说法。

　　云南省多位林业专家，对省林业厅的调查结果感到很气愤。他们认为该结果是违背事实的，当地农民权益已经受到严重侵害，现在又背上了“毁林者”的罪名。

　　“纸里包不住火。”究竟谁是谁非，谁将受到法律的严惩？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