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病人”不能代替临床实践

　　梁剑芳

　　近日，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招募的14位职业化“模拟病人”陆续上岗。涂豆山先生撰文对传统医院实习方式予以抨击，认为“模拟病人”专业化是大势所趋，既“可以避免给病人造成痛苦和不便”，又“有利于保护病人隐私”（本报2005年2月23日A13版）。笔者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想浅谈几点看法。

　　经过三到四年的医学理论学习后进入临床实习，将书本知识感性化并尽可能多地接触病例，是医学生的基本模式。职业模拟病人的出现，可以减少同一个病人遭遇多次相同的病史询问和体格检查的麻烦，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笔者以为，职业模拟病人并不能完全代替临床实践对医学生的训练。

　　首先，“模拟病人”本身是一个健康人而不是病人，它只能模拟疾病的主观部分，而难以模拟疾病的客观表现。比如说，一个肝癌的模拟病人，可以模拟肝癌患者的典型主诉和病史陈述，但他绝对无法模拟晚期肝癌患者典型的“恶液质”体征———一种严重衰竭的状态。再简单点说，一个“扁桃体发炎”的模拟病人，可以模拟陈述发病过程，可他的扁桃体无法模拟肿大———即使当时正好发炎可以模拟一回，也不可能一直模拟下去呀！

　　其次，能够模拟的疾病种类和症状是有限的，职业模拟病人可以训练医学生对健康人的体格检查，但无法让他们形成对真正病人体征的操作体验。比如说，肝脏肿大可以通过腹部触诊来确定，但这种触诊体验在职业模拟病人身上是无法得到的———因为他的肝并不肿大，无法在肋弓下缘触及。而真正的肝肿大的病人，是绝对接受不了这种“职业”化检查的———每天被触诊数十次，肝都会给揉碎去！此外，皮肤性病科的体征，比如生殖器上的赘生物（如尖锐湿疣）、皮肤的斑疹皮屑（如牛皮癣）等等，也是绝对模拟不来的。

　　一名女性患者面对陌生医生检查其生殖器官所产生的尴尬，以及一名口腔疾病患者面对一群学生不断地张口示教所产生的烦恼，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因此，笔者坚决反对那种群体学习的模式（即一个带教医生同时带几个甚至十几个实习学生），但一带一的模式应该是可以接受的———这是维持医学事业传承的最低水平，已将可能的不良影响降到了最低程度。

　　从忽视个人权利到积极保护个人权利，是社会法制日益健全和人们自我保护意识不断增强的表现，是社会的进步，但这种保护，不应该成为影响医学事业发展和传承的障碍。人们应该也必须明白，今天之所以能够享受医生们熟练的医疗服务，在于前人为他（她）提供了大量的实践机会；而我们今天为实习医生提供锻炼和认识，是为了以后的人们能够继续享用精湛的医术。唯有如此，医学科学才能代代相传并不断向前发展！

　　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没有任何两个病人的情况会是完全一样的，也不存在所谓的标准病人。笔者以为，职业模拟病人的出现，可以让医学生在接触真正的患者前得到初步的询问技巧和操作手法训练，使医院在完成教学的过程中实现人文关怀以减少患者的不适，而不是解决医学生临床实践的灵丹妙药。（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