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伪科学--科技新闻工作者的重大职责

　　陈祖甲

　　2002年颁布实施的《科普法》明确规定：“科普工作应当坚持科学精神，反对和抵制伪科学。”弘扬科学精神，反对和抵制伪科学同样是科技新闻工作者的重大社会职责。之所以有这样的认识，不仅是因为科学性是科技新闻的生命，而且因为伪科学之沉渣泛起大都通过新闻媒体的传播。自从科学的春天来到神州大地，我国的科技新闻也从萌芽状态中苏醒过来，并且日益走向繁荣。也就在这个时候，社会上出现的种种假冒伪劣产品与形形色色的伪科学在各类新闻媒体上纷纷粉墨登场。从1979年出现耳朵认字，到去年年底的永动机，期间有人体特异功能、人工诱发固氮根瘤、牛西红柿、人体科学、邱氏鼠药、胡氏神医、水变油、浅水船、***、麒麟文化、元极医学、海灯神话、“老中医”绝食、木乃伊怀孕……无一不在媒体上露面，可谓名目繁多、花样百出。这些显现在媒体上的垃圾，对我国社会的科学发展和日趋安定的民心起着一定的骚扰和阻碍的作用。因此需要我们格外重视，并加强抵制和反对伪科学的力度。

　　重申科学性是科技新闻的生命

　　新闻的生命在于真实，对社会上发生的事实作客观、公正、公平的报道。作为新闻的一个分支，科技新闻有其特殊性。科学性正是新闻真实性在科技新闻中的具体表现。因为科技新闻传播的是国内外与科学技术界有关的活动、科学研究与技术发明及其成果、优秀科技工作者及他们所从事事业取得的业绩等有关的信息。这就决定了科学性在科技新闻的属性中处于第一位。关于科技新闻科学性的内涵，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本人已在有关的文章中作了阐述。（参观《科普创作概论》、《科普记者入门》）中国社科院新闻系的硕士生也曾为此作过专题论文。因此，不必赘述。

　　本人认为，在报道科技新闻时，让事实客观真实、数据准确、评价恰如其分的科学性能够得到实现，关键在于科技新闻工作者的社会责任意识的强弱，其科学技术文化和职业道德修养水平的高低。

　　科技新闻所报道的信息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科技记者与编辑的想象和创造。对于科技新闻的信息来源采取什么态度，有没有经过一定的理性的缜密思考和辨别是很重要的。爱因斯坦说：“没有能独立思考和独立判断的有创造的个人，社会的向上发展是不可想象的，就如同没有提供养料的社会土壤，个人的个性发展也不可能想象的一样。”（爱因斯坦：《社会与人》引自《爱因斯坦语录》第175页）如果受到一些不正常因素的影响，比如从信息提供者那里领取事先准备好的新闻稿，科技新闻记者和编辑在写作报道时表现浮躁、懈怠或懒散，将之作为自己写作的拼装料和填充料；得到某种物质利益的利诱，使某些编辑记者放弃或丧失职业道德，抛弃质疑；缺乏某方面的专业知识又不会应用科学方法，沉醉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眼见为实”的信条等等。这样便自学或不自觉地给伪科学及其他假科技新闻在媒体上招摇过市提供了通行证和摆摊的地盘。科技新闻工作者的真伪辨别能力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科学精神和职业道德贫乏，忘记本身的社会职责，一味追求新奇、怪异加上随意的心态，必定降低科技新闻的生命力。

　　更何况从客观上说，在大约十年以前，从事科技新闻工作的多数是学文科出身，即便是现在增加了理工科出身的人员，毕竟难以逾越隔行如隔山的障碍。再说如今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地飞速发展，科技新闻编辑记者难免感到陌生，跟不上世界科技发展的潮流。这些都是有可能损伤科技新闻生命力的因素。当然，这些不利因素并不是不能改变的。

　　因此，科技新闻工作者应当在新闻报道实践中，时刻想着增强职业道德观念，向有关的专家请教，提高自己的科学技术素养和科学精神境界。捍卫科学的尊严，弘扬科学精神，提高科技新闻的生命力，不让伪科学及假新闻在媒体上有露脸的机会，这是我们当前实践科学发展观的需要，是科技新闻工作者的重大职责。

　　百家争鸣不是遮丑布

　　对待某个科学技术问题存在不同的观点是完全正常的事。常言道：“真理越辩越明。”百家争鸣是促进科学技术发展的正确方针。正直的科技工作者从来是欢迎不同意见争鸣的。虽然这个方针并不适用于对待伪科学。不过作为科技新闻工作者在最初得到某个科技新闻信息，又遭遇某些不同意见时，除了需要自己具备一定的判断能力之外，还需要及时听取不同的意见，并将其公之于众，让新闻的受众自己作出判断。不少科技新闻工作者是这样做的，有例在先。然而有的科技新闻工作者不是这样想和行的，他们的偏听偏信只能助长伪科学及假新闻的泛滥。

　　去年年底当某报发表有关“无偏二极管”报道之后，何祚庥、方舟子等科技工作者提出报道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有宣传永动机的嫌疑。他们的呼声得到较广的支持。反对的声浪比较高。那么，真实又是怎么样的？

　　《中国青年报》的记者在作了各方面的调查后，把双方的意见都公之于众。从这篇客观公正的报道中，完全可以看出所谓“无偏二极管”的报道确有宣传伪科学的嫌疑。然而，某报及那位记者，非但不作更正、道歉，反而连篇累牍地发表评论，声称是“学术争鸣”，要求有“平等的话语权”。说什么“学术打假与学术争鸣是不能混于一谈的。

　　有的人为了增加自己胜算的可能性，而故意用‘打假’的办法对待争鸣的问题，混淆了学术争鸣与打假的界线，打假易成伤真。”（见2005年1月31日《光明日报》）其口气象是理直气壮，实质有点骄横。那么，我们可不可以问一句，既然你们认为是“学术争鸣”，为什么不像中青报和新语丝网站那样发表不同的意见呢？为什么在你们那里反对者没有“平等的话语权”呢？一味地偏袒一方，抵制揭露真相，是学术争鸣还是将“争鸣”作为遮丑布？

　　对待伪科学和假科技新闻，只有旗帜鲜明地抵制和反对，将其清除，端正媒体的导向，而不是胡诌狡辩、姑息养奸。实践早已告诉我们，后者对维护科学尊严，弘扬科学精神，实践科学发展观有阻碍作用。当然我们不能赞成在某些一时弄不明白的现象刚露头时，便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刀切”，谁也不准说话，实际上为伪科学留下了一条生路。当初，我们在揭露“耳朵认字”的伪科学时，不同的意见都露面了。可惜，主管新闻宣传的有关部门出台了“不宣传、不介绍、不批判”的“三不政策”。而这种看似公平的做法，在具体执行中，揭露一方受到遏制，而宣扬伪科学的一方却肆无忌惮，招摇过市，逐步升级，形成沉渣泛滥不可收拾之势，危害了不少受众。

　　坚持真理舍得一身剐

　　坚持科学精神，抵制和反对伪科学，实施舆论监督，需要有一定的勇气。常言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在当今的神州大地上，反伪科学家、举起科技打假的旗帜，还没有杀头的危险。但挨骂、打官司则难以避免，需要科技新闻工作者有思想准备，有勇气敢于坚持真理。比如本人在揭露“耳朵认字”时，曾被扣上莫名其妙的桂冠。这已是过去的小事。

　　又如四川日报的同行敬永祥，花了不少精力揭露海灯大师的神话，被告上法庭，受到不公正的对待；科技工作者方舟子在新语丝等网站和报刊发表打假的文章，被称为“方舟子现象”，不仅被某个“讲座”大张挞伐，同时被上海社科院主管的杂志骂得狗血淋头。然而，法院判方舟子胜诉了，可至今未见到道歉与赔偿的执行。

　　还有邪教***竟在某些外国势力支持下，在美国状告武汉电视台台长赵致真一案。2004年夏天，正当赵致真在美国耶鲁大学感受女儿从系主任手中接过毕业证书的喜庆情景时，他接到美国康涅狄格州联邦法庭送来的法律文书。李洪志及其某些顽固弟子将赵告上了美国法庭；并且在其控制的“大纪元”、“‘明慧网”和“新唐人电视台”等媒体大量散布谣言和谬论，污蔑赵有“舆论打手”、“煽动仇恨”、“教唆酷刑”、“群体灭绝”等莫须有的罪名。本来取缔邪教***是中国的内部事务，李洪志却妄图借助外国的法律来诬告中国人，真是荒唐，***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只不过以往告的都是中国的行政官员，他们都置之不理。

　　如今***企图借攻击科技记者编辑图谋报复，这是痴心妄想！赵致真作为媒体的领导，曾经组织下属人员揭露***的邪教本质，让公众认识其真面目。这是公德无量的好事。他的行动得到中央电视台的支持，也得到专反伪科学的国际著名的魔术师兰迪及许多国际新闻界同行的赞赏和支持。

　　为此，赵致真在去年12月30日发出陈述性声明：《真理可以被伤害但不会蒙羞》，并把电视片《李洪志其人其事》及文字稿一起送交美国法庭，要求他们保护新闻和言论的自由，撤消***诉讼的法律文书。赵致真伸张正义的行为得到国人和国际的声援和支持。美国法庭将会采取什么行动，我们拭目以待。

　　科技新闻工作者对伪科学和假科技新闻实施舆论监督，是为了促进科学技术的顺利发展，是执行《科普法》，实践科学发展观的需要。因此理当尽心尽责，什么都不怕。为了人民得到解放，当年的中国革命先烈敢把牢底坐穿；在人民当家作主的今天，坚持真理有什么可顾忌的呢！据说，我国惩处假新闻制造者规定已经出台。（参见陈力丹：《假新闻何以泛滥成灾》2003年文）也许是本人是井底之蛙、信息不灵通，至少在科技新闻界至今未见处理的实例。不过，我们倒看到美国与日本有这样的事例。作为曾经是新闻工作者，我盼望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新闻法早日出台，用法律保护科技新闻工作者实践舆论监督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