虱子

　　李小羚

　　一次聚会，聊起记忆最深的儿时玩物，胖男人老毕语出惊人：虱子。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但立马感到了亲切，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说起了关于虱子的回忆。老毕说小学一年级时，每逢课间休息，他和同桌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让各自“养”在头上的虱子进行纸上漫步。在物质匮乏的童年，他和同桌从虱子身上开发出无穷的比赛项目。比赛之一：趁老师让背课文的功夫，他们竖起课本，铺上白纸，划黑线一道，从头上各捉一只虱子，进行赛跑。其间虱子不可越线，不可打滚，稳当当爬到终点者为冠军。比赛之二：要在自己头上摸出长得最肥的虱子，把橡皮或者铅笔压到它们身上，不准肚皮朝上不准蹬腿，最先爬出障碍物者为胜。

　　“只可惜现在逮不到这玩艺儿了……”听上去，老毕好像是为这几只虱子不能参加奥运会而遗憾万分。

　　“爸爸，虱子长什么样啊？”4岁的女儿笛笛扔掉手中的积木，走过来问。这个孩子身上秉承了老毕肯学好问的特性。经常以“毛驴长什么样啊？”“跳蚤长什么样啊？”诸如此类的问题把老毕夫妇问得束手无策，幸亏她喜欢画画，无论走到哪儿，老毕夫妇都会把笔和纸带在身上，实在答不出，就画。

　　老毕想了想，在纸上画了一个虱子。但大家怎么看都像短腿蜘蛛，于是，每个人都拿过笔来，画出了自己记忆中的虱子，结果，纸上出现了虱子的N个版本，搞得小笛笛晕头转向。

　　“得了，笛笛，你就当它是天外来客，你想它长什么样就什么样吧。”老毕把笔扔给女儿，让她自己到一边玩去，别影响大人说话。

　　10分钟后，笛笛又举着那张纸跑回了客厅，向叔叔阿姨们展示她的虱子。大家聚过来一看，打了个哆嗦，在那些黑色的短腿怪物中间，出现了笛笛具有现代电子宠物风格的虱子。它圆胖，牙齿生猛，长着绿色的恐龙身子，红色的灯笼眼睛，三角脑袋上还顶着两根接受天外信号的黄色天线。

　　《江南时报》 (2005年03月07日 第十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