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偷

　　听说村委主任让刑满释放的惯偷拐子加入了我村治安巡夜小组，村民们立刻议论起来：“让他捉小偷？那不成了‘贼喊捉贼’吗？”其中也有讲原则的：可宪法里也没规定这样的人不能参加村里的治安组织。

　　拐子，50多岁，孤身一人。拐子不是先天的拐，是一次入户偷窃被人家把腿砸伤落下的残疾。腿瘸了也偷。后来，被判了两年刑，释放回家家徒四壁，得到村里的救济，拐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对于让他加入治安巡夜小组的事，拐子自己也感到有点不符合逻辑，当然，巡夜是有报酬的，这也许是村里给予的另一份关照吧。

　　巡夜小组由5人组成。另外四个人以为村委主任让拐子加入巡夜小组的目的是让他们四个把拐子监视起来，不允许他重操旧业，所以不允许他单独行动，有事离开必须向组长请示。

　　一个隆冬的黑夜，凛冽的北风夹着雪花扑在脸上如割刀子。

　　五人巡夜小组缩在村头的小岗屋里生起一堆火，打起了扑克牌。拐子的任务是看火。此时，其中的四个人反而很感激村委主任，不然，去哪里找这个任劳任怨的看火工？

　　夜深了，风雪越来越大。从不吭声的拐子建议大伙一块出去转一转。小组长正输得心烦，白了拐子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还惯偷呢，“贼不偷雪”，你懂吗？

　　拐子咋不懂？可“贼不偷雪”指的不是这样的风雪天，这种天气既是偷了也留不下任何痕迹，何况他担心的是公路一旁的变压器。最近临村的两个变压器就被人掏空了。拐子很想自己出去转转，但他知道小组长是不会批准的，何况他正在为他们服务。拐子动了心思，一个劲地往火堆上添柴。火势越来越旺，小岗屋里温暖如春。

　　“柴不多了，我出去找点柴。”拐子忐忑不安地向小组长请示。

　　小组长向火堆这边撇了一眼：“快去快来！”

　　拐子走出小岗屋，冒风雪向公路上跑去……

　　小岗屋里灯灭了，柴没了，火也熄灭了，室温骤降。拐子一直没回来。组长把手里扑克牌一摔：是狗改不了吃屎，又让这老东西钻了空子。走，咱们逮他去！

　　拐子找到了。他倒在公路边一台变压器的一旁，满脸是血，不太清醒，他向西指了指……公路上的雪几乎全被吹到路沟里，路面上没有任何痕迹。变压器被打开，里面的部件完好，地上散落下好多螺丝和被切割的零件。

　　救护车拉着拐子哀鸣着向县卫生院驶去……

　　“惯偷也有良心，村里没白救济了他。”

　　“可也不排除大偷打了小偷。”

　　“他能改好吗？除非再打断他那条腿！”

　　村头巷尾又炒起了这则焦点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