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们呼吁为何而发

　　媒体思想之刘洪波专栏

　　“两会”上最多的是呼吁，这是打开电视报纸就可以感受到的。从许多关于提案、议案、建议的报道，可以看到代表委员们为解决各种重大问题所作的努力。但人们也几乎总是能够从“两会”上读到类似于“有此一说”的见解。

　　有一个建议，说要修改《妇女权益保障法》，使妇女可以“监督老公私房钱”。老婆监督老公，上升到“盯紧私房钱”阶段；“盯紧私房钱”，上升到国家法律规则阶段。不知这该算是可喜可贺的进步，还是该算作令人哑然失笑的幽默。

　　有一个建议，说要修改北京的胡同名称，将胡同名改为“西单一街”、“王府井二道”之类的名号，这样就实现了“数字化管理”，好记好认，可以让人不犯糊涂了。我想，这确实可以让人不犯糊涂，但恐怕会使人“犯清醒”，清醒得只知道“这是一条路，那是另一条路”，而城市的历史、文化，混杂在地名之中的故事与地域风情，都将一并完结。

　　有一个建议，说要让警察可以任意检查身份证，据说这有利于打击犯罪。我就不知道，按规定检查身份证，怎么会不利于打击犯罪；任意检查身份证，又怎么可以打击犯罪，身份证上又没有注明谁犯了什么罪还没受打击。

　　可以说，每年“两会”，从全国的到地方的，都会涌现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呼吁来。曾经有提案认为网吧问题太多，不利于青少年成长，不如彻底关闭；曾经有提案认为城市外来人口太多，应该实行“准入制度”，以保证只有“高素质”的外来人口可以进城；曾经有提案要求政府出台一个规定，不许制造“天价月饼”，以起到防止腐败和保护环境的作用；曾经有提案要求“发展机动车酒后代驾服务”，因为某日提案人和几个朋友聚会，把车停在某处，酒后自己打车回家，结果车被盗了，“要是有‘酒后代驾’的服务，车就不会丢了”。

　　有人说，“争议提案”的出现是好事，它反映代表委员敢说话了，反映人们能将各种想法都表达出来了。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提案虽然必然引来“争议”，但又岂能以一般的“争议提案”待之？是不是要恢复强制婚检、是不是已到了制定反歧视法的时候，争议很大，没有谁会认为争之不当。令人啼笑皆非的提案，只会让人感慨“大脑能够产生何其玄妙的想法”，只能表明人们的想法确实各不相同，又何以去引发深入的争议呢？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提案，实际上应算作无效提案。

　　以前，人们不满于民意代表无所作为当哑巴，“见面握握手、开会拍拍手、表决举举手、散会挥挥手”，质问“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你们怕什么”。现在看来，做哑巴的问题是解决了，民意代表不再像以前那么怯场了。他们是否曾经就国家的重大方向与制度有所建言，我不清楚，但在谈论具体的社会问题时，他们真的是什么都敢说了。“男女同时退休”，是一个被反复提起的话题，提案者的例证永远是女机关干部和女知识分子，那些工厂里的女性，是否也在向往着同时退休的性别平等，我们不知道，也不能指望从民意代表那里知道。

　　作为民意代表，你的言论能够代表民意吗，你能确信自己的政见代表着所代表区域的选民吗？你的建议代表着自己的突发奇想，还是代表着你的深思熟虑？你的深思熟虑代表具体的哪一部分人，还是模糊闪烁的至大概念如“人民”、“国家”等？你的政见是基于个人的感受，还是来自于社会调查与对民意的直接倾听？

　　当然，“两会”上“什么都可以说”，很是符合“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使得会议大有“务实的大会，民主的大会”的面貌。不过，人们对代表委员在会议上的活动，所期待的并非是起到“装点此关山”的活跃气氛作用，而是在政治和政策层面解决各种现实问题。

　　刘洪波：《长江日报》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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