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何帆一起谈说 关于青春的警察故事

　　“很多年后,无论我们扮演什么社会角色,回头看看过去,会觉得那些曾与我们同行的人,和我们曾经一起做过的事,远远比自己孜孜追求的目标更重要。”

　　——何帆

　　何帆,湖北襄樊人,1978年生,1999年大学毕业后参警,曾在武汉市公安局巡逻民警处、经济犯罪侦查处工作。现在中国人民大学攻读法学博士学位。去年夏天,在人气很旺的天涯社区,朋友强烈推荐我看了那段时间的大热贴——纪实小说《一个伪知识分子的警察生涯》。作者以一名年轻大学毕业生的视角,讲述了一个普通人的从警生涯,同时也“见证了一个城市从1999年到2003年的法治细节。”作者当时边写边贴,帖子拥有很高的点击量,回复也给予文章内容很高评价。那时,我对作者情况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是长江沿岸一座大城市的年轻警察,当时正要辞职离开警队。今年初,这本书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且已取得不俗的销售成绩。据此书的责任编辑郑纳新介绍,第二次印刷的图书目前已开始上市。近日,记者电话采访了这本书的作者,正在中国人民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何帆。

　　当警察 我们这样长大

　　“做警察是一种人生积累,对我的性格改变挺大,它教会我看待一些事情,也让自己渐渐体会生活沉重的一面。”电话打到何帆的宿舍,话筒那边的他话语轻松,一听就是位容易打交道的小伙子。有着4年警察生涯的何帆,谈到那段生活对自己的影响时说道:“做警察是一种人生积累,对我的性格改变挺大,它教会我看待一些事情,也让我体会生活沉重的一面。想问题和处理问题,会更加趋于务实。包括现在读博士,那段生活促使我在考虑学术问题时,更多地将理论与现实结合,不浮夸,不空谈,不盲从。”讲究效率也是警察这个职业留下的影响,何帆解释道,很多时候,别人的生命安危在你手上掌握,很多判断都是电光火石间做出的决定。有时候就是时势和机遇把你往一个风口浪尖上推,容不得多做其他思考。何帆说,高考填志愿时,母亲劝自己报考新闻或法律专业,但自己坚持报了国际金融专业。只到大学四年级,才因为对高等数学缺乏兴趣,报考了经济法专业的研究生。也正是这个转变确立了法律专业在自己以后生活中的地位。“小时候受港台电视影响,对记者和律师行业都有偏见,所以坚决不选新闻和法律专业,没想到法律一直读到博士,平时还靠给报纸写法律时评养活自己,看来还是母亲英明。”何帆调侃道。做警察后的何帆,对法律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遭受欺压的弱者,受冤来访的群众,都是在象牙塔时难以想象和接触的。由于自己在做巡警时通过刻苦自学考取了研究生,调至经济犯罪侦查部门后,同事们也常常找他请教业务问题,这让何帆感受到一种学习的压力,逐渐把兴趣从经济法转向刑法。何帆说:“那时候,一个月工资才1000块钱,自己每月都要花上300多块买各种业务书充电,解决纷至而来的法律难题,有时真觉得是把警察工作当作一份事业在经营了。”从大学生到职业警察,从实务工作到回归校园,何帆对警察职业的理解和认识也渐渐丰富起来。他曾写过一篇《我们为什么当警察》的文章,表达了对这个职业和身在其中的人们的思考。小说出版后,他最关心的也是来自警察同行们的反馈。同时,他也希望不了解警察的人们,通过阅读一群地方大学生对公安工作从疏远到融合的过程,对警察这一职业更为理解。当记者问何帆有没有警察情结时,何帆笑着说:“因为要去北京读书,我必须得辞职,上缴警服和警官证时,我依依不舍,把制服和警徽摩挲了好半天。直到现在,在街上看到指挥交通的警察,我都会觉得很亲切,因为经历从橄榄绿到国际蓝的警队四年后,很多情结已与警察行业融为一体了。”

　　我想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

　　我想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

　　,我想起了我最早的朋友,最早的爱情。地上有花。天上有星。人——有着心灵。我知道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远坚固。在自然的运行中一切消逝如朝露。但那些发过光的东西是如此可珍,而且在它们自己的光辉里获得了永恒。我曾经和我最早的朋友一起坐在草地上读着书籍,一起在星空下走着,谈着我们的未来。对于幼年的孩子它们是那样富足。我又曾沉默地爱着一个女孩子,我是那样喜欢为她做着许多小事情。没有回答,甚至于没有觉察,我的爱情已经如十五晚上的月亮一样圆满。呵,时间的灰尘遮盖了我的心灵,我太久太久没有想起过他们!我最早的朋友早已在很远的地方了。我最早的爱人早已嫁给了别人。我也再不是一个少年人。但自然并不因我停止它的运行,世界上仍然到处有着青春,到处有着刚开放的心灵。年轻的朋友们,我们一起到野外去吧,在那柔和的蓝色的天空之下,我想对你们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此诗原作者为何其芳,何帆在书中背诵时做了删改)

　　写小说 闲情偶尔寄

　　何帆自己更愿意把这个小说赋予一种“反英雄”的含义,树立警察的群像,让大家意识到,每个警察都是普通人,他们就在我们的生活中。脱下警服,一样会为柴米油盐奔波,一样会为小孩儿入托上学操心。他说:“把警察还原成生活中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普通人,比刻意的渲染更能表达对他们的尊重。”当下进入大众视野的公安文学有两类,一类是海岩为代表的言情公安文学,一类是以《黑洞》《黑冰》等为代表的孤胆英雄类公安文学。对于别人拿《一个伪知识分子的警察生涯》和这些作品比,何帆说,自己的这个东西属于警察群体内的“民间语文”,算不上什么公安文学。很多网友说,这部有纪实而又略带调侃意味的小说读来质朴、亲切,“那种真诚、年轻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产生共鸣。何帆说,自己的叙述风格,开始时有点儿受威廉·曼彻斯特的《光荣与梦想》影响,写着写着才形成后来的风格。其实,自己的书不是为了刻意教化什么,表达什么,只是想让大家和自己一起见证一群年轻人在这个大时代的成长。正如文中提到的,“所谓历史,不过是无数人经历汇聚成的宏大叙事罢了。”小说于2003年5月份开始在网上连载,多是何帆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写作。因为办案忙碌,曾搁置了很长时间。据何帆说,自己当时并没想过把小说出版,写作时不免带入自己不少议论。小说出版后,一些记者朋友告诫他,不应在故事里做过多总结和发议论。因为这些东西只是某一阶段的想法或认识,时过境迁,再看起来就容易显得幼稚了。不过也有人认为,正是这些封存在文字里的议论,让小说平添了几分率真和青春之气。至于为什么叫《一个伪知识分子的警察生涯》这个书名,何帆说是自己随手起的,带点儿调侃的意思。他觉得“知识分子”是个神圣的概念,意味着一种品格和独立性。自己距离这一要求还远得多。我问何帆是否还会继续写小说,何帆说创作小说纯属偶然,或许他用网名“闲情偶尔寄”来写小说就能说明这个问题。现在除了做学术课题研究,何帆业余时间也为《新京报》、《南方都市报》、《第一财经日报》等媒体撰写社论或专栏。由于学业繁忙,博士论文也即将开题。短期内他并没有写小说的打算。至于一些想法和情绪,他常常会随手记下放在自己的博客里。“或许等以后毕业了,有了更深的生活积淀,自己会再写小说。以前还有朋友建议我结合博士生活,写一部《一个前警察的伪知识分子生涯》呢,呵呵。”何帆开玩笑说。

　　谈爱情 我们微笑的样子

　　“有一天,或许那个女孩会看到这些东西。看到我当时某一时刻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或者当时为什么那么说,那么做。”青春文学永远与缠绵悱恻的爱情脱不了关系。然而,何帆小说里的爱情故事却戏分不多。显得很克制。不过,读者明显能感受到弥漫全篇的淡淡忧伤情绪。那位从未正面出场的女孩,每次被提到时,虽只寥寥数语,却让读者印象深刻。关于为何在爱情方面着墨不多,何帆的解释是,这个女孩子现在生活得很好,没必要再去浓墨重彩地堆砌文字去怀念。但也有人看出了何帆的写作初衷,说这本小说本身就是一部20万字的超长情书。是一个男孩子在分别多年后,对初恋女友的默默倾诉,告诉她自己寂寞成长、奋斗的经历。记者向何帆求证,他笑而不答,只是说:“如果有一天,或许那个女孩会在书店偶然看到这本书,她或许会知道我某一时刻曾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或者为什么那么说,那么想。这倒也不错。”采访即将结束之时,我对他那本与爱情、理想、勇气和责任相关的故事有了更多感性认识。突然想起他小说里,引用过一首曾被很多读者喜欢的诗——《我想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也许正如诗中所言,“地上有花。天上有星。/人——有着心灵。/我知道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远坚固。/在自然的运行中一切消逝如朝露。/但那些发过光的东西是如此可珍,而且在它们自己的光辉里获得了永恒。”我告诉何帆,自己很喜欢他给自己博客起的名称,何帆笑了,他说,这是他的专利,以后如果写小说,就打算用这个名字——《我们微笑的样子》。　作者：姚曼　来源：金黔在线—贵州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