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法援”百忙中盼援助

　　3月4日下午，农民张林受村民之托又一次走进南京大学法律援助中心（大学生们简称“法援”）。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正在等他的大四学生顾蓓。

　　这一次，张林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皱巴巴的信纸，展开来红红的一片。张林说，那是120多个村民的手印。他代表这些老乡，请求法援中心为他们作主———他们认为，村委会不开村民大会，就低价拍卖集体土地，一定有“猫腻”。

　　顾蓓说，南大法援中心每天都会接待像张林这样的求助者，有的甚至来自国内边远地区。

　　帮弱者出主意

　　在南京大学广州路校门内西侧一隅，矗立着一块不甚显眼的牌子———南京大学法律援助中心。中心面积不大，仅十来个平方米，里面放着两张办公桌一台电脑。沿墙边摆着一溜陈旧的沙发。

　　一个月前的一个中午，这里涌进来十多个满口乡音的农民。顾蓓回忆说，当时这些伯伯、叔叔们满脸疲惫，目光茫然，但是一说起他们的“伤心事”，却群情激愤。

　　顾蓓拿出笔准备做记录，在七嘴八舌中好不容易才弄明白：数十亩地，事关100多个村民的生计。可是连村民大会都没有开一次，村委会说卖就卖了，而且价钱奇低。顾蓓说，来的十几个人，个个都是代表，都抢着说话，但是观点基本一致———村委会没开会就卖地，违法！大伙儿一激动，又异口同声的认定“村书记受贿了”。

　　一个下午，顾蓓都在做记录。直到暮色降临，他们仍然没有表达清楚到底想怎么做。一旦顾蓓提出某个建议，他们往往又产生争议。身上没带什么钱的农民们当天必须赶回家，于是张林就被推举为代表，过段时间再来。

　　顾蓓说，在这样的案子中，农民们肯定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我们必须给他们出主意、想办法，化解矛盾。从另一个方面讲，这种案子往往又最麻烦，调查取证困难，涉及面太广。

　　顾蓓说，他们是弱者，他们需要倾诉、需要帮助，“可是很多时候，我们也需要援助。”

　　“秀才”办案真难

　　据介绍，在南大法援中心接待的求助者中，有三类情况最为普遍。一类是工伤争议，当事人双方要么对工伤认定存在分歧，要么对补偿标准不能达成一致；一类是离婚案件，妻子因为经济地位的原因，往往处于弱势，在离婚过程中，权利往往被侵害；还有一类是老年人赡养问题，中心经常会接待一些抱怨“老无所养”的老人。

　　顾蓓说，这些案子往往都久拖未决，即使是专业律师，办理起来都有难度。俞锋，浙江工业大学法律援助志愿者接待站的“领头羊”，与顾蓓有相同的感受。目前，俞锋老师正指导麾下55名本科在校生开展无偿法律援助、普法宣传和法律咨询工作。

　　“很多案件的复杂性是在校学生无法想象的”，俞锋感慨。2004年10月，接待站接待了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孟某。属于“弱势群体”的老太太向志愿者们“倾诉”儿媳如何百般虐待她，自己一无所有，无可奈何。满怀同情的志愿者决定进行调查。几度波折，几经艰辛，渐渐浮出水面的真相却让他们震惊：孟某思想偏执，多次对自己的儿媳进行辱骂，孟某名下股票价值高达48万元之多，所谓的一无所有纯属虚构。

　　但是，在很多学法学的大学生看来，法律援助是责任，也是义务。目前，全国已经有20多所大学以法学院为基础建立了法律援助中心，这个队伍还在不断扩大中。

　　在武汉，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律援助与保护中心成立于2000年，截至目前，该中心共接待来访者8000余人次，代理各类案件100余件。其中，阳新县8岁儿童高压电电击人身损害赔偿一案，创下了中国民间法律援助标的额之最。

　　相类似的，华东地区最负盛名的大学生法律援助机构之一———华东政法学院大学生社会法律援助中心成立于1998年。在不足10平方米的狭小办公室里，中心平均每年接待来访者1000多人次；来电求助1200多个；为残疾人、下岗工人等弱势群体提供免费的诉讼代理100多件……

　　国家司法部法律援助中心的郑自文处长说，我国法律援助的供需矛盾十分突出。据悉，2002年全国需要法律援助的案件有78万件，实际满足仅1/4左右。雨后春笋般涌现的大学生法律援助机构，使国家的法律援助事业面貌得到一定程度的改观。

　　助人者难自助

　　法律援助需要较高的资金投入。据了解，华东政法学院大学生法律援助中心一度没有固定经费，仅靠学生德育经费支撑。学生出庭、调查取证，都是挤公共汽车，自己贴钱吃快餐。

　　事实上，绝大多数大学生法律援助机构的经费都很紧张。据悉，经费来源一般有三个渠道：学校的少量拨款、通过调解和诉讼代理获得的补贴以及社会机构的赞助。2003年年底，通用汽车中国公司出资17.5万元与华东政法学院共同成立“通用汽车-华东政法学院法律援助发展基金”，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的资金困境。但是，其他地区的高校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另一方面，大学生法律援助中心对自己的资金管理也存在漏洞。学生一般没有理财经验，有经费就大把地花，没经费时就让成员借。直到最终无法支撑下去，不少年轻的公益性组织往往就这样夭折。

　　当前，社会对高校的法律援助机构的认识也存在偏差。浙工大学学生王春燕说，最近她去某证券公司调查取证，公司的秘书给经理打电话：“是个小伢儿。”某大学法律援助中心的同学透露，甚至有些审判人员还对他们的调查取证进行嘲笑。专家表示，这些状况短期内不会有根本改观。

　　本报记者吴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