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篇：晚节与“第一次”

　　禅语有“贪除则五盖尽去，犹如破竹，初节既破余节皆去”的说法。用竹节比喻人的节操，既形象又富有想像力。这里的“初节”指的是竹子的第一个节，用刀劈竹，第一个节劈破，其余的节也就难保了。成语势如破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初节”之破实际上就是官员贪贿的“第一次”。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意味着廉政反腐的防线宣布告破，贪污受贿就会势如破竹一般难以控制、难以收敛了。

　　身陷囹圄的长春市长粮集团原副总经理齐魁范这样述说自己的“第一次”：“……自从我贪占第一笔赃款那一天起，我的心就从来没有平静过。每当看到电视中反腐败向纵深发展的报道，看到一批批贪官纷纷落马的消息，我就心惊肉跳，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想到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了。有时听到警笛长鸣的声音，甚至看到身着警服的人走进办公室，我都会吓出一身冷汗，感到这些都是冲着我来的。就像坐在火山口上，我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烧毁。说心里话，随着赃款一摞一摞地增厚，我的心病也一天一天地加重，心脏犯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可以说，钱财的满足并没有使我的身心感到怎样舒坦，相反，我的身体却因无度的贪欲而每况愈下……”

　　许多贪官都有着与齐魁范类似的看似平常实则惊心动魄的“第一次”。我曾经留心看过一些贪官的案例。贪官的类型千差万别，他们贪污受贿的经历也不尽一致，但是有一点特别类似，就是他们在多次贪污受贿之后，最让他们难忘的不是搂钱数目最多的那一次，而是第一次。或许“第一次”搂的数目不多，甚至微不足道，然而，正是这个“第一次”，不但让贪官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而且壮起了以权搂钱的胆子。于是便有了第二回、第三回，继而一发而不可收拾，终于堕入贪欲的泥潭而不能自拔。

　　当年，北齐苏琼初任南清太守，便坚持将郡民送来的两个西瓜悬于大堂的门梁上示众。家人以“以后不再这般便是”相劝，苏琼的回答是：“安有初乐为而复禁者？”从此，苏琼悬瓜便成了最经典的“慎初”掌故，而苏琼的见识至今仍被有识之士所叹服。

　　什么是晚节？传统的理解是指人的晚年的节操。一个为官者，一辈子辛辛苦苦，老之将至，开始为自己谋算后路、为子孙捞取钱财，终于没能保住廉洁之身，这叫晚节不保。随着公职人员贪污受贿的年龄期前移，人的晚节已不再是原来意义的“晚年”，而是“五十九岁”、“四十九岁”、“三十九岁”乃至“二十九岁”。这么说吧，年龄已不再是“晚节”的界限，只要初节不保，就不再有什么晚节可言。这就是残酷的“三十九岁”现象、“二十九岁现象”的事实所得出的结论。

　　看来，初节与晚节并非互不搭界，更非相隔万里。初节被破之日，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晚节。这时候，初节即是晚节，而不论你是六十岁、五十岁，还是三十岁。请看，初节与晚节不是紧密相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