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裙舞之外的夏威夷

　　这片歌舞升平的小岛，它的文化核心并非音乐或者享乐，而是肃穆以及对神灵的敬仰。

　　来到夏威夷的旅游者们看到的，往往是这里的外基基海滩以及其他一些肤浅的景致，比如性感的草裙舞，喧嚣的宴会以及纸醉金迷的生活。不可否认，正是这些带动了夏威夷的经济，让这个小岛在全世界闻名遐迩。然而，当地一位颇受敬重的文化顾问克里福德·纳奥里却说：“这些销售和市场策划让人们对夏威夷文化产生了错误的印象。”

　　尽管已经在这个太平洋小岛上度过了10个冬天，但当我最初听到这番话时，仍然感到费解。夏威夷就是一个人间天堂，草裙舞、聚会、火山……偶尔还能听到热情好客的夏威夷人用当地语言交谈，这几乎就是一个旅游者眼中全部的夏威夷。

　　然而，情况并非如此。这个歌舞升平的小岛，它的文化核心并非音乐或者享乐，而是肃穆以及对神灵的敬仰。此外，看似悠闲、无所事事的岛上居民，其实有着悠久的文化传统代代相传，其中包括捕鱼、冲浪、航海等等。

　　库克船长纪念碑——夏威夷文化的衰落

　　每天清晨，阳光洒在位于小岛边缘的库克船长纪念碑上，就会在地上投下一段长长的影子，库克船长就是在1779年被愤怒的夏威夷人刺杀于此。这座纪念碑标志着夏威夷文化首次受到外来势力的冲击，对于许多夏威夷人来说，这也意味着夏威夷绵延一千多年的灿烂文化就此衰落。

　　库克船长带领的英国船队成为登陆夏威夷岛第一人之后，当地文化逐步遭到压制。大约在19世纪20年代，殖民者们颁布禁令，不允许夏威夷人表演草裙舞，理由是当地人表演这种舞蹈是为了赞颂包括造物主、丰收神以及战神在内的夏威夷神灵，这被信仰基督教的殖民者视为离经叛道的行为。随后，夏威夷语也被写进了禁令。

　　1959年，夏威夷被美国宣布为第50州。当时，小岛上原有的文化几乎已经消失殆尽。尽管当时的美国政府要求当地人必须证明自己拥有至少50％的夏威夷土著血统方能成为美国公民，但夏威夷文化依然受到排挤，当地人依然无法正大光明地用自己的母语来交流。

　　20世纪70年代，随着卡霍奥拉维岛的恢复、航海的再度繁荣、“墓地之战”以及传统草裙舞的复兴，夏威夷文化得以重获新生。

　　其实，早在20世纪50年代末，夏威夷人就已经开始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利了。当时，政府把在美国本土施行的政策原样用于太平洋里的这个小岛。岛上居民对此非常不满，于是借美国民权运动之机向政府发难，随后在越战期间成长起来的一些激进派更为此多次举行游行示威。

　　夏威夷的另一面

　　20世纪70年代末，夏威夷人开始为夺回被美军据为基地的卡霍奥拉维岛而努力，这正式标志了夏威夷文化复兴的开始。卡霍奥拉维岛位于夏威夷群岛中的第二大岛毛伊岛西南部，岛上拥有大约2000处历史遗迹。从1941年起，这个小岛便被美军占领，用于轰炸训练。这在夏威夷人中激起了公愤，人们进行各种示威游行，希望能尽早将美军驱逐出境。这场抗议活动一直持续到1990年方告结束，美国军队从小岛撤出，夏威夷州政府决定重建小岛，将其作为夏威夷传统文化的保存地，并在岛上举行各种宗教仪式。

　　传统航海文化的再度繁荣，则是促使当地文化复兴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夏威夷人的航海活动早在14世纪就已经逐渐衰落，但是造船的手艺以及借助天象辨识方向的本领仍在一些边远的小岛世代相传。20世纪70年代，那些古老的技术成了年轻一代的最爱，于是，夏威夷人又开始了海上的征程，航海作为夏威夷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再度流行。

　　至于所谓的“墓地之战”，实际上反映的是外来商业势力与夏威夷当地传统之间的一场较量。20世纪80年代中期，曾有投资者提议在毛伊岛海边的一片墓地上修建丽嘉酒店度假村，这立即引起了当地人的反对。由于反对力量非常强大，投资者不得不在进行了一年的协商后，于1989年放弃了这个计划，将酒店建在了远离海岸墓地的区域。正是在这场“墓地之战”后，夏威夷州通过了一项旨在保护当地文化遗产的法案，为日后维护传统文化提供了法律基础。

　　草裙舞恐怕是夏威夷最有代表性的活动了，它的表演形式多种多样，一个舞者可以表演，一队舞者也能表演。如今的夏威夷人，正是用这种载歌载舞的方式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然而，夏威夷人并非将其视为一项单纯的娱乐，一段草裙舞可能是在追忆历史、讲述传说、向神灵祈福或者赞颂当地的一位伟大首领。对于他们来说，草裙舞是无字的文学作品，是他们的生命和灵感，也是让外界了解他们的窗口。

　　历史上任何人试图压制草裙舞的做法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而且只会给它带来更多的滋养，让它更茁壮地成长。1964年，夏威夷人进行的文化反击就曾以草裙舞作为一面旗帜。这次文化反击是由卡莫哈莫哈学校的格拉迪·布兰迪发起的。卡莫哈莫哈建立于1887年，是夏威夷规模最大、也最重要的私立学校。曾在这里担任校长的布兰迪女士如今已经96岁高龄，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正值外来文化入侵夏威夷时期。尽管她是个天生的舞者，她的父亲却禁止她跳草裙舞，认为只有接受西方文化才可能有所作为。布兰迪成为老师之后，立刻改变了学校不允许女孩跳草裙舞的规矩，她的做法在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也激励了许多人为保护草裙舞这一传统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