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灵气与灵魂(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18日00:38 大江网-江西日报

　　这几年读过一些江西人写江西的书，印象深刻的有景玉川的《青史觅河山》、胡平的《千年沉重》、《第三只眼看江西》、傅修延的《赣文化论稿》。我在江西生活了半辈子之后才到外地求学谋生，对于生我养我的鄱阳湖盆地总有那么一种魂牵梦绕的牵挂，一种透彻心肺的关注与期待。因此，对这些著作感到十分亲切。刚刚收到的《赣文化论稿》更是一旦翻开就无法放下，竟然读了一个通宵。现在是凌晨五点半，还不想睡，只想坐在电脑前，说几句关于江西的话，关于江西的文化与希望的话。

　　《赣文化论稿》中许多内容让我感到亲切，希望予以呼应、加以发挥的东西特别多。其中最让我兴奋不已的，是江西师范大学新校区（瑶湖校区）的袅袅文气。这个占地3000亩的校园没有围墙，也没有校门。校园的外界是一条河，将人们引进校园的是这河上的七座桥。可以说这是中国大地最别致的校园创意。

　　还不止于此，这个新校区的水、草、树就像它的整体设计一样吸引人。校园最大的一块草坪，比所在城市南昌的中心广场八一广场大出五倍，气派非凡。它不但依傍在广达2200亩的瑶湖边，不但有绵延灵秀的“护城河”，校内还有200亩水面（我所供职的北京某高校，校园全部面积才200余亩，除了食堂的自来水，几乎再也见不到水了）。在第一期工程中，就已经种上了3000株樟树，还有许多别的树或亭亭玉立、或巍然耸立，好一座赏心悦目的江南园林。水不仅是生命的源泉，也是文化的源泉。世界上所有具有影响力的文化都是依于水发展起来的。那些文化大师个个都是吸饱了水、浸足了水之后才孕育出某种神性魔力，并渐渐羽化为巨人宗师的。水育灵，林养气。有了灵之后，还需要树林来慢慢养气。气养足了，才能成就文化人格。育成大灵就是智者，养成大气就是仁者。一个大学如果没有水，莘莘学子无从孕育灵；一个大学如果没有林，莘莘学子无以养气，这样学子的发展必定会受到制约。所以，在我看来，选择校址第一考虑应该是水，最好是自然的水体，树林若是没有天然的，还有补救的余地，即可以在校址落定之后慢慢培植。

　　瑶湖校区的宝贵之处还不止于此。这个绿化面积占到60％的新校区还为第一任校长胡先建造了一个纪念园区，这里不但找来了上世纪四十年代建校时期的文物，还种上了体现这位生物学家科学贡献的水杉（他与郑万钧一起发现了具有“活化石”之称的水杉），好让这个由文化人开办的大学接上自己正宗的传统。

　　决策者深知要接上的传统不止于此。他们还在堪称浩瀚的瑶湖边建起了一座“梦剧场”。恕我孤陋寡闻，一所高校拥有专业剧场的，在中国这也许是第一家（别的大学能够演出的地方都命名为礼堂）？他们计划在这里常年上演明代戏剧大师汤显祖的“临川四梦”。整个校园的点睛之笔，其实就在这里。这里就是一所大学的文眼所在。文眼就是灵魂的意思。有了这样的灵魂，一篇文章，或者一方山水，或者一项事业，才可能真正具有生命。汤显祖和他的“临川四梦”不但是广大读者和观众的精神财富，而且已经是鄱阳湖盆地地气的一部分。只有接通了这样的地气，一所大学才能真正具有自己的个性和神韵。我希望专业剧团只是偶尔来访，给这个“梦剧场”加以点染就可以了。这里主要应该是大学生业余剧团的舞台，他们通过吟唱古韵，暗暗领悟什么是文化，什么是艺术。他们呼出来的是歌声，吸进去的是文气。这样陶冶、修炼，才能渐渐增长一些人文气息，才能渐渐养育出灵魂。

　　有人说江西是盛产文学大师的地方。中古以来，江西一直文气茂盛。《青史觅河山》和《千年沉重》对这些灿烂的历史都有充满感情的描绘。从陶渊明到王安石、欧阳修、朱熹、陆九渊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清代中期江西开始与周围地区拉开距离。二十世纪后半叶这个距离继续拉大。最近几年，一些活跃的因素开始滋长起来。疗治沉疴需要大思路，振拔衰颓需要大手笔。接上古老的地气和文气更是需要通天接地的灵性，需要“飘风震海、疾雷破山”（庄子语）的生命激情和力量。瑶湖校区的规划创意和“梦剧场”的建设就是这样的大手笔，也表现了决策者的充沛灵性。

　　振兴一个地方的文化，从学校入手肯定是正确的选择。在鄱阳湖盆地近几年滋长起来的活跃因素中，高校在办学理念上的发展变化是值得一提的。办大学不能光靠行政的权威，还得建立以教授为代表的学术权威。这两种权威的合力才能办好大学。十多年来不断有人文学者呼吁重新接续中断已久的大学传统，重新建立散失已久的学术权威，但一直只是学者的空喊，而无法落到实处。当江西的大学校长说出这种声音时，这种思想跟现实的距离显然缩短了一些。如果把校园的楼房等等硬件看作江西师范大学文化教育的身子，瑶湖校区的梦剧场就是江西师范大学文化教育的心灵，这种办学理念也是江西文化教育的大脑。当身子、心灵、大脑都已具备，他们的和谐发展总是有希望的。那个一直山清水秀、一度人文昌盛、后来文气衰颓、如今穷极思变的鄱赣大地，升腾起了袅袅的文气。

　　伦敦大学的一位官员在参观江西师范大学瑶湖校区的时候说，他从校外那些名胜古迹中看到了中国的过去，从这个新校区中看见了中国的未来。这种措辞也许有言重之嫌，但我真的希望这个瑶湖校区至少能够预示江西的未来。两百年来江西错过了多少机会，现在真是耽误不起了———每一个江西人都应该有这种紧迫感。（压题照：董江洪摄）(摩罗（北京）大江网-江西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