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利背后有“小品”

　　李辉

　　自古以来，蝇头小利常诱惑我们，对此如果不矜细行，难免铸成憾事。

　　“看一个导演的功力，只要注意他影片中的小节就能知道了，因为任何一个临时演员的走动，一件道具的放置，都需要经过导演的安排……”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在小品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古代“小品”发生年代是康熙年间，戏中人物则是京城国子监助教之子吴生。一日，吴生至廉记书铺闲游，见一少年购书时不慎将一枚钱掉在地上。吴生随即用脚踏住。此时，在旁有位老者见状，就不动声色地问了吴生的姓名，冷笑一声而去。后来，吴生通过吏部应试合格，被选派到常熟任县尉。按官场惯例，赴任之前下僚须谒见上司。吴生到南京当天，即持帖谒见巡抚。巡抚收帖后未接见，次日又去仍不见。吴生再去时巡捕对他讲：“你不要来了，巡抚大人说你贪钱已将你挂牌免职了。”吴生听后对巡捕说：“我还未上任，怎会贪钱？”巡捕觉得有理，便入内禀告。不一会儿出来对吴生说：“当年在京城廉记书铺拾钱一事，你忘了吗？当秀才时尚视钱如命，现今当了地方官，还不营私舞弊，岂不是戴官帽的窃贼？”吴生听后，后悔莫及。原来当年问他姓名的老者，乃是江苏巡抚汤默庵。

　　这段历史陈事在清代沈起凤《谐铎》一书中早有记载。吴生，实乃为蝇头小利遗臭数百年的可怜虫。

　　新“小品”发生年代是21世纪的今天，出场人物为名牌大学毕业的小王、小李、小赵。一家大公司以年薪10万元招聘一名业务经理。这三位从数百名应聘者中脱颖而出。该公司决定对他们仨试用两个月，然后再根据考核结果来确定聘用。三人在试用期内八仙过海，名次难分伯仲。到月底发薪金时，小王发现工资袋里的薪金比工资单多出100元，赶紧到财务部交出多余的那100元钱并说明了情况。

　　待试用期过后，公司老总宣布小王留任为业务经理。落聘的那两位虽心中不快，仍很有风度地说：“请问总经理先生，能否将我们不留用的理由说说？”总经理缓缓地说：“你们来到敝公司很快掌握了业务技能，工作成绩不分上下，因不能将三位都留下，于是我出了这个在工资袋中多装100元钱的最后测试……”还未等公司老总再往下说，小李、小赵向老总深深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小利背后有“小品”，喜怒哀乐都含德。人之真正好德，绝非仅在众目睽睽之下作秀地演个“小品”就能赢得满堂红，必须在品德的台下练就“细行”之功。拘小节不是让你谨小慎微，在人生跑道上也如履薄冰，而是让你面对诱惑时，不管是蝇头小利还是“狮头”大利，都要明白小利和大利背后不仅有大德，还有观众注目的“小品”。古今那些在历史舞台和时代舞台上演砸了的角色，不都是先被小利绊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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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