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化题材与主流倾向创作

　　冷冶夫

　　英国某大学读传播学的学生进入了实习期，老师让每个同学都报一个选题。印度一名留学生报的选题是：纪录伦敦城市铁路的一名维修工，每天如何吃饭不及时、不卫生，但还是保证了城铁的安全运行。英国老师听了这个选题说：“吃饭不及时、不卫生都不能要，要拍一些维修工如何注意节能的。”

　　中国的一名留学生也报了一个选题：拍摄学校图书馆里的一名50多岁的员工如何打扫卫生间、清理垃圾，使图书馆保持整洁干净的。老师听了说：“学校有这么多的老师教书，为什么不拍他们？”事后英国的本土学生告诉这名中国学生，“在英国大学里，老师是不允许学生拍捡垃圾、不卫生、不检点、不道德、不绅士方面的题材的。”他们担心会给英国和拍作业的学生留下负面的影响。

　　过了2个月，学生们的DV实习作品交上来了。英国老师“审片”后，砍掉了17个镜头：餐馆里剔牙，路边上的狗撒尿，海边捡垃圾的管理员，露胸过大的妇女，穿着工作服逛街的工人……

　　这件事对我启发很大，英国不仅在宣传媒体上避免播出本国的阴暗面，他们的教育也很关注这方面的内容。有些人看了上面的这些情况，可能觉得英国大学教育对边缘化题材过于苛刻，对原生态纪录也过于严肃。但我认为，DV作为一种传播手段，的确需要有一些规范，即使作者选择边缘化题材进行创作，也应该在导向和社会责任上进行深思熟虑。那么如何把“边缘化”题材拍成“中性”或主流倾向的节目呢？我觉得：

　　换个角度看问题

　　那么如何把“边缘化”题材拍成主流倾向的节目呢？辽宁丹东市有个叫薛庆全DV爱好者，选择了一个盲人作为拍摄对象，主要情节是表现这个盲人如何通过街头卖唱养家糊口的。节目纪录到一半的时候，他把想法与电视台说了。电视台的同志觉得这样的节目不好播出，而且街头卖唱也不是这个盲人生活的全部。于是电视台专门抽人与薛庆全一块去拍摄。在跟踪拍摄的几天里，他们发现这个盲人由于二胡拉的好，还经常被请去参加社区里的演出活动。社区也为此付给盲人一点报酬。站在全局的角度看问题，重点纪录盲人在社区的活动更容易在电视台播出。于是小薛重新拿起DV机，拍到了不少盲人参加社会活动的画面。这部纪录片二个月后在电视台播出了，DV人小薛不但第一次那到了稿费，而且这个盲人也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他接到了公园管委会和老干部活动中心的邀请，现在这个盲人在也不用到街头卖唱了，他每天担当辅导工作的报酬，远远高于过去街头卖唱的收入。事后栏目制片人告诉笔者，他们经常会收到一些“边缘化”DV作品，这些节目实际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有的选材还很贴近生活，但就是与栏目的宣传口径不大符合。过去都是“枪毙了之”，现在觉得如果与DV爱好者沟通，换个角度看问题，不但可以把救活节目，而且还可以增加收视率。

　　用对比的方式作节目

　　刘惠是火车站的一名清扫工，他的儿子是一名DV爱好者，为了参加市电视台的一次DV大赛，母亲和儿子决定拍摄火车站内一伙盲流的一日生活。跟踪拍摄了几天后，觉得镜头太重复，于是母亲又领着儿子拍了一些盲流在收容所的情况。当他们把个叫《盲流一日》的节目送到电视台评委会的时候，编导们都觉得“格调太低”，不但评不上奖，而且很难播出。这时儿子又把拍到的收容所的画面给编导们看，大家都觉得收容所对盲流的一条龙服务：收容、洗澡、下棋、宣传法律、联系家庭、欢送返乡等内容非常好。于是专门选了一名剪辑师，用平行剪辑的方式，和母子俩人共同创作了20分钟的《暖日》纪录片。这个节目不仅大量使用了盲流在火车站流浪的镜头，而且还把收容所的盲流生活与外面盲流的生活对比起来，播出后在当地的震撼力很大。这个DV节目最后获得了2等奖，作者还得到了1000元的稿费。

　　经验告诉我们：选择“边缘”题材作DV的时候，要注意相关正面题材内容的纪录，这样既能表达作者的创作意图，又能给社会以积极向上的影响。

　　从人与自然的角度讲故事

　　有些“边缘化”题材的DV节目是可以作成自然类或知识类的。这样可以免去一些品质上道德上的争议。比如有个DV爱好者，她拍摄的内容是她的舅舅因为饲养鸽子与楼下邻居发生口角进而动手、并准备打官司的故事。按理说这种选材即有故事情节又有戏剧化冲突，制作出来肯定好看。可是把拍到的画面素材拿给律师看的时候，对方说：这些素材打官司用可以，但制作成纪录片在社会上观看或在电视台播出，可能就会涉及到个人隐私、肖像权等等一系列法律问题。可是拍到了这么好看的故事，又舍不得丢掉，于是她就剪辑了一部12分钟的纪录片，情节是这样的：舅舅与楼下大妈吵架——楼上鸽棚里的鸽子——大妈家窗户上的粪便——舅舅对着摄像机述说养鸽子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道理——大妈插着腰对摄像机说养鸽子要顾及左右…..节目作完了她请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帮助出主意。大家看了素材后，都觉得吵架太长，舅舅与大妈太凶狠，如果送到电视台播出，会让社会觉得人与人之间太缺少沟通，太冷漠，如果外国人看了会觉得中国人太没有素养……于是大家研究决定从人与自然界的和谐角度作节目，于是这名DV爱好者把自己的想法讲给舅舅听，舅舅也觉得邻里之间为一点小事打官司不合适，于是就主动的修理了鸽子窝。修改后的片子结构是这样的：楼群中飞翔的鸽子——各种名牌鸽子介绍——舅舅谈饲养鸽子陶冶情操保护自然——邻居们赞扬舅舅鸽子养的好但要注意卫生——大妈谈鸽子不应该把粪便拉在别人家的窗户上——舅舅在阳台上加了一块挡板——鸽子参加竞翔大赛的奖杯——鸽子识别方向的知识介绍——干净的楼宇翱翔的鸽子。

　　把边缘化题材作成“中性”或主流倾向，并不是否认纪录片的“原生态”创作，也不是否认纪录“底层人的情感故事”，更不是要把“平民视点”的题材统统“喉舌化”。我们在这里只是想提醒广大的DV爱好者：DV节目的创作也要讲究社会和谐，DV的选材也有道德底线，DV在关注社会底层的同时也需要审美，DV人也需要有一定的职业道德和社会责任感！（中央电视台高级编辑中国纪录片研究委员会副理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