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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下之忧而忧”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23日05:51 人民网-人民日报

  100年前的3月9日,我们的父亲魏文伯出生在湖北省新洲一个农民的家庭。早在青年时代,他就立志献身于中华民族的革命解放事业。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次年转入共产党。曾参加过著名的“八一”南昌起义。

  父亲是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革命家。60余年为党、为人民奋斗的生涯,走的不是一条平坦的路。上世纪30年代初,父亲坐过四次国民党的监狱,上过“老虎凳”,灌过“辣椒水”。1936年,被党派往西安,秘密打入东北军,参与了“西安事变”。在抗日的烽火中,他担任过由刘少奇亲自任命的华中第一个抗日民主政府———安徽定远县的县长。解放战争开始后,他历任华东局群委会副书记、民运部长等职。全国解放后,他担任华东局秘书长,兼华东检察分署检察长。1953年,他北上任司法部副部长、党组书记,最高人民法院、司法部联合党组书记。1955年,回上海任上海市委书记处书记、市委秘书长等职。同时,还担任了中共中央防止血吸虫病领导小组副组长,后任组长。1960年后,华东局恢复,任候补书记兼秘书长,后任华东局书记。十年浩劫中,又长期遭关押和批斗。粉碎“四人帮”后,父亲重新恢复工作,任中纪委副书记兼秘书长。1979年8月后,任司法部部长、党组书记。此时,父亲以年逾古稀的高龄、一个老共产党员的赤诚,肩负起重建司法部的重任。1983年10月,在党的十二届二中全会上,他被增补为中顾委委员。

  参加创建新中国的司法制度

  为创建新中国的司法制度,父亲算得上是“呕心沥血”了。

  早在建国初,父亲就注意到法治的问题。他认为,经济建设和法治建设必须并举。刚进城,为培养我国最为短缺的法律人才,经他多次建议,并得到陈毅市长的大力支持,在上海创建了新中国第一所法学院———华东政法学院。父亲亲自兼任首任院长。

  1952年,新中国司法部刚刚成立。父亲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司法部副部长,立即调任进京。当时的部长是我国著名的大律师、民主党派领袖之一的史良先生。据说她当时得知来的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又有实际经验的副手,非常高兴,亲率司法部全体司长到北京火车站迎接。史良先生对父亲十分信任,有想法总是先找父亲商量;父亲对史良先生也十分尊重,及时向她通报党内政策和各种情况,并虚心向她请教司法程序和国际法等专业知识。正是在和史良部长的反复切磋下,父亲具体领导起草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法院组织法》等法案,并和司法部的同志们一起,创建了新中国第一批司法制度。法院组织法讨论稿曾送毛主席审阅。毛主席加了“人民”两个字,说:“还是加‘人民’两个字好。”同时称赞此法写得“很好,熨熨贴贴,合情合理”。父亲还亲自撰写了新中国的第一本普法小册子———《对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法院组织法〉基本问题的认识》。他在这本小册子里提出:“需要比较完备的法律制度,来保障国家的经济建设顺利进行,保护公民的权利和合法权益不受侵犯。”同时指出:“树立民主思想,是实行上述各项制度的动力。”毛主席阅后,对彭真同志说:“文伯同志有能力。”这本小册子曾多次再版。

  粉碎“四人帮”后,我国重建司法部。74岁高龄的父亲被全国人大任命为部长。父亲对此欣喜不已。他没有想到,他在被“四人帮”长期非法关押多年之后,有幸再次站到中国法制建设的前沿阵地。“文革”浩劫的惨痛教训使父亲意识到,除了健全我国的法治制度外,让全国公民真正具有法治意识,是极其重要的。他在各种场合,反复强调:只有让法治精神深入人心,才能确保制度的实施。为此,他到处呼吁:中国应当有一份以普通公民为阅读对象的《中国法制报》。这个呼吁得到了彭真等中央领导同志的热情支持,并得到了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的首肯。1980年1月22日,中央正式批准创办《中国法制报》这张以宣传法制为主要内容的报纸,不仅在国内,就是在世界上也是头一份。

  出于一种强烈的使命感,父亲以“奋发精神冲九天”(父亲语)的革命干劲忘我地工作起来。司法部已撤销了20多年,要在短短的半年多时间内恢复工作,困难有多大啊!记得1980年元旦那一天,父亲由晓路陪着,连续去看望了彭真、金明、江华、黄火青、谷牧、张劲夫等近10位同志。名为元旦拜望,实为研究请示工作。一天下来,连年轻人都感到疲劳,然而父亲晚上又拿起文件看起来。晓路劝他休息,他说:“晓路啊,你讲得都对。可现在是百废待兴。‘四人帮’打倒我10年,我为党工作的时间不多了。我尽量注意吧。”其实,他哪里顾得上!就在元旦刚过不久的2月2日,他上午8点去中纪委参加常委会,下午又到司法部办公,还抽空到每个办公室看望大家,一直到晚上7点半才回招待所。当晚,他拿着文件,中风歪倒在办公桌旁。

  父亲仅仅治疗了两个月,便又以抱病之躯,在北京医院病房继续主持部务会议。为了使审判“四人帮”的特别法庭符合法律程序,为了给中国政府向世界银行的增股申请办理涉外公证,为了进一步健全中国律师的开业制度,也为了培养司法界的合格接班人……年迈的父亲不顾一切地拼搏,要用自己最大的精力去追回逝去的时光,以致在1981年2月再一次中风跌倒……

  由于疾病,1982年父亲主动辞去了中纪委副书记和司法部长的职务,让年富力强的同志接班。但重建的司法部依然是他梦牵魂绕的地方。1987年10月,父亲作为特邀代表,抱病到北京参加党的十三大盛会。10月31日他专程去司法部机关看望那里的工作人员,这离他遽然去世只有15天。

  为消灭血吸虫病奋力工作

  1955年,党中央决定成立中共中央防治血吸虫病9人领导小组,父亲兼任常务副组长,负责具体工作。

  父亲接受这一任务后,首先想到的是学习。他向上海第一医学院的流行病权威苏德隆教授拜了老师,经常去苏教授处听课;他又借回了一大堆专业书籍,通宵达旦苦读。如今,我们拿出父亲在历次全国血防会议上的讲稿来看,就仿佛在听一位血防专家的侃侃而谈。

  父亲在短时间内,组织建立了一支拥有1.6万多名专业工作者的血防队伍。他对同志们说:“我们是救民众于水火,要老老实实地干。消灭血吸虫病是不简单的,但也不是不可能。”为了及时了解各地疫区的实际灾情,并打消部分血防工作者的畏惧心理,他亲自多次深入华东、华中的重点疫区,进行实地勘察,召开现场会议。

  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全国便有15个县(市)基本消灭了血吸虫病。1958年3月7日,父亲向党中央和毛主席呈送了工作报告。《人民日报》根据实地采访,6月公布了血防典型江西余江县消灭血吸虫病的消息。毛主席那天读报后,心情激动,夜不能寐,诗潮如涌,一气呵成了那首传唱一时的诗篇《送瘟神》:“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这一年,根据毛主席的建议又把防治疟疾、钩虫、丝虫等流行病的工作,一并划给了血防9人小组。

  1983年,当父亲以退休老人的身份,重访江苏昆山时,许多过去的血吸虫病患者,依然认得父亲。有的还能背出父亲当年写的《送瘟神三字经》。他们拉着父亲的手,热泪盈眶地说:“您当年为我们造福啊!”

  坚持求实的作风

  凡是跟父亲一起工作过的人,都对他的领导风范和“求实”的工作作风,留有深刻的印象。一位跟父亲一起进上海,在秘书处工作的老同志回忆说:当时魏老是华东局秘书长兼上海市委秘书长,秘书处实际承担着办公厅的任务。刚解放,接管工作十分紧张。成百个军管会,成千名军代表都要跟华东局这个总的指挥机关联系。办公室电话昼夜不断,文件报告雪片似的飞来飞去。魏文伯同志是承上启下的总枢纽。一切的情况都汇集在他的手中,再由他筛选过滤分别处理和上报。但是,他处理这种极其复杂的局面,却泰然自若,十分利落。

  父亲对工作是极其认真的,容不得半点虚假。1958年,“大跃进”高潮兴起,全国大刮浮夸风、共产风,上海也不例外。那年9月,上海县委在上报市委的材料中,喜气洋洋地宣称:该县“红旗单位”马桥公社,水稻“卫星田”的亩产已达17万斤。父亲看了报告,怎么也不相信水稻田能亩产17万斤稻谷。为了证实,他决定亲赴马桥看一看。原来马桥公社是把各处的水稻拔出来,堆积到“卫星田”里,创造“高产奇迹”!望着这横七竖八、连根须也没埋入土中的“移植”水稻,父亲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撼。他指着当地干部,厉声批评道:“你们放这样的‘卫星’,想要自己得到表扬,这要饿死一大批老百姓的!”“你们这样当干部,还有没有起码的责任心?这样干,还能得到人民的拥护?”在父亲的亲自监督下,上海各县农村压缩了虚报数字,重报了亩产不足千斤的确切产量;高征购和吃大锅饭,由此得到了切实的控制。

  为了提醒中央注意“大跃进”引发的各种严重问题,1959年3月,父亲经过深思熟虑,亲笔撰写了一份调研报告,主题为《广大农民要实事求是办事,反对共产风、浮夸风》。这份报告由上海市委转送毛主席。由于父亲在报告中反映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他亲眼目睹的实情,毛主席阅后迅速批转给政治局参考。

  1959年8月,庐山会议错误地批判了彭德怀元帅的意见书。当时的上海市委主要负责人从庐山亲自打电话给留守在上海的父亲,要求他立即按“反右倾”精神,向中央超实际地多报上海粮食总产量。面对庐山会议的巨大压力,父亲处境万分艰难。党性和良心,不允许他去夸大事实,搞虚报。最后,父亲还是按上海的实际产量上报了中央。以后数年的严峻事实证明:正是父亲在这关键时刻,坚持实事求是,使上海各县避免了毁灭性的灾难,也大大减缓了“大跃进”对上海经济的破坏。父亲常说:“我们吃了老百姓供给的粮食,就要对得起老百姓!”在1962年七千人大会时,爸爸向刘少奇和邓小平同志反映“当时上海市委主要负责人工作作风粗暴,不民主和极‘左’倾向”。爸爸和陈丕显叔叔的回忆录中说,“当时上海市委主要负责人推行‘左’的一套,压制不同意见,老虎屁股摸不得”的观点是一致的。我们为有这样的好父亲而感到骄傲。

  “生来无媚骨,惟有岁寒心”

  生活中,父亲是一个宽厚的长者。高高的身材,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嘴角常带有一丝憨厚的笑。大家都说他像个大学教授。然而,你若跟父亲处久了,你会发现,他内心深处有一种刚毅,甚至有时是倔强。这种刚毅,来自于对自己革命理想的执着。父亲是属于用全部热情,甚至生命,来拥抱革命的那一代人。“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意识,已经溶化在他们的血液里。在20世纪30年代白色恐怖的时候,父亲就写过这样的诗句:“生来无媚骨,惟有岁寒心。”他是这样写的,也是这样做的。

  1966年,当“文革”风浪骤起,父亲目睹方向错误的群众性大混乱对国家造成的极大破坏,怎么也不肯随声附和。他觉得在如此重大的历史关头,自己理应挺身而出。在当年8、9月间,父亲以华东局、华东局办公厅、华东局“文革”小组的名义,接连3次向党中央和毛主席发了紧急电报,呼吁立即停止红卫兵大串联,控制各地的混乱局面,保证工农业的正常生产,保证医院进行救死扶伤……然而,父亲的意见并没有被采纳,反而接到通知,要他去北京检查。检查的内容是“对文革很不理解,很不认真很不得力”。

  那年11月,张春桥把王洪文等造反派在安亭卧轨、造成京沪铁路停车的责任转嫁到华东局和上海市委头上,以此挑起更大的混乱。父亲和上海市委第一书记陈丕显、市长曹荻秋一起,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抵制,并由陈叔叔代表他们3人打电话质问陈伯达和“中央文革”。然而,中国那时的政治天平大大倾斜了。父亲面对通行无阻的黑风浊浪,悲愤地说:“‘文革’是乱搞,不乱到家不算完。才吃两年饱饭,再挨饿就知道错了。‘文革’这样搞法,总有一天要被清算的。我书记不干,也要提意见。”

  1967年,上海刮起“一月风暴”后,父亲与陈丕显、曹荻秋一起被“四人帮”非法关押。父亲还被残酷地打成“叛徒”。但是,无论处于多么艰险的环境,父亲始终不改信念,保持着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尚气节。

  今年3月9日,是我们敬爱的父亲诞辰100周年。望着父亲相框中依然深邃的目光,我们的耳畔不禁又回荡起他晚年的吟咏:“山上有红叶,红叶红我心。……”(《香山看红叶》)那是老一辈革命家对理想的忠贞之心,对民族的挚爱之心,正是这火一般炽热的红心,汇成了中国革命过去跌宕起伏的百年洪流。这洪流滚滚不可阻挡!

  《人民日报》 (2005年03月23日 第十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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