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总经理　敛财一千万(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23日15:32 扬子晚报

　　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21日宣判了一起令人震惊的贪污受贿大案，这起无锡地区最大的贪污受贿案的主角是江阴市老牌国有企业——自来水总公司总经理兼党委书记刘荣宜，他在7年总经理任期内竟敛下了1000余万元的家财，法院以贪污受贿两罪并罚决定对刘荣宜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120万元。

刘荣宜在法庭上

　　A　硕鼠露出马脚

　　时间回溯到2001年。江阴市某房地产开发公司在转制资产审计时发现：1999年年底，江阴市自来水总公司总经理兼党委书记刘荣宜向该公司自购了一处商品房，并将该公司本应交给自来水公司和安装公司的11万元水增容费和8万多元借款利息用来支付了自己的房款。该公司迅速将问题向纪检监察部门报告，纪检监察部门经过一番调查，由于证据不足而搁浅。

　　2003年8月，又一封检举刘荣宜收受无锡东海工程有限公司贿赂5万元的举报信寄到江阴市检察院反贪局，反贪局经过一番缜密的部署，决定从那些与自来水公司有工程往来的承包商处下手。但那些承包商与刘荣宜是“利益共同体”，面对检察官的询问皆三缄其口。“承包商不开口，更能说明刘荣宜的屁股不干净。”侦查工作仍然按照从承包商着手调查的思路稳步推进。不久，江阴市大地工程公司负责人李宝财进入了检方的视线：李宝财，江阴市自来水总公司的“老主顾”，每年承揽自来水总公司数百万元的土方工程。资金流向表显示，李宝财在其1997年负责的一项工程中有10万元工程款没有向自来水总公司收取，而是在办理购房结账时给刘荣宜充作了房款。

　　和李宝财正面接触，他并不回避与刘荣宜的关系：“我每年都会给刘总拜年的，就是送两条青鱼还有自己家里做的一坛子米酒，绝无其它不正当的经济往来。”

　　检察官并不急着逼李宝财交代问题，而是和李宝财聊起了工程生意经。一说到生意，李宝财就滔滔不绝，把自己如何做工程，如何结算工程款一一道来，并得意洋洋地说自己文化不高，但做的工程质量好，别人从来不拖欠工程款，完了李宝财还不忘捎带一句：“就是因为我工程质量做得好，所以才没有必要给刘荣宜送钱。”就在李宝财唾液飞溅得意忘形时，反贪干警适时将资金流向表摊在了李宝财的面前，这一出其不意的举动一下子击垮了李宝财的心理防线。经过耐心的说服和政策教育，李宝财终于承认自己先后十余次送给刘荣宜贿赂款160万元。

　　B　隐情令人震惊

　　出乎办案人员意料，突破李宝财以后，和刘荣宜的交锋变得异常顺利。刘荣宜的态度一下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不仅承认了自己收受李宝财的160万元巨额贿赂，而且陆续交代了自己收受其他十几家公司和个人的贿赂300余万元的犯罪事实。

　　“案件进展的异常顺利反而让我们一下子有点‘不适应’，难道该案另有隐情？”侦查人员加大了对自来水总公司账目的审查，果然发现了更加令人振奋的线索：2003年9月，刘荣宜被采取强制措施以后，原自来水总公司下属企业江阴市给水安装工程公司会计向总公司领导报告：自己手中保管着一笔小金库，小金库中有400余万元的现金。

　　线索迅速反馈到江阴市检察院。检察院经过调查发现：小金库中的部分款项来源于安装公司的工程，而这些工程在安装公司转制过程中没有进行审计。刘荣宜涉嫌贪污犯罪的事实又露出了尾巴。由于企业转制涉及的法律关系及证据的收集程序复杂且专业化较强，侦查人员决定来个缓兵之计：在委托审计部门对自来水公司进行全面审计的同时，先集中力量查清刘荣宜受贿部分的犯罪事实，等时机成熟再和刘算“总账”。

　　在刘荣宜受贿犯罪部分问题彻底查清的同时，审计部门的结论也出来了：刘荣宜利用职务便利，趁企业转制之机虚造工程、隐匿资产贪污800余万元。当检察人员在提审中突然问起刘荣宜是否还有贪污犯罪行为需要交代时，刘荣宜一下子乱了阵脚，虽竭力否认但明显底气不足，特别是当检察人员把审计结论及相关证据摆到刘荣宜面前时，他知道自己丢卒保车的戏不能再演下去了。

　　C　贪婪嘴脸毕现

　　现年62岁的刘荣宜上世纪80年代初从部队转业，经过多年的打拼，1995年坐上了江阴市自来水总公司总经理兼党委书记位置，刘荣宜对有求于他的承包商会根据对方获利的大小、性格、“可信度”等来确定自己的“挖一勺”方式。

　　狮子猛开口

　　上文说到的江阴市大地工程公司的负责人李宝财，据说他只有写自己的名字的文字能力和数钞票的计算能力，但这位“粗人”却非常善于钻营，并且出手大方。因为业务往来，李宝财在刘荣宜到江阴市自来水总公司走马上任之前就和他混得很熟。李宝财很了解刘荣宜的秉性，明白两人之间的“深厚友谊”是需要时不时用金钱来呵护的。刘荣宜是自来水总公司的总经理兼党委书记，大权在握，只要刘荣宜一点头，遍布整个江阴市城乡自来水管网改造的挖土工程即非己莫属，攀上了刘荣宜，就好比是爬上了“摇钱树”。同样刘荣宜也很赞赏李宝财送钱的“风度和气节”，在刘荣宜的眼里，李宝财可以同厦门走私大案中的首犯赖昌星比肩：“每次都出手打底10万，有时甚至是几十万，一下收这么多钱我也胆战心惊，不过挺‘过瘾’。”

　　金钱基础上的“信任”

　　1997年7月，刘荣宜试探性地和李宝财唠起了家常，“我现在住的还是老房子，想买两套商品房，你能‘借’点钱给我吧？”刘荣宜的“苦经”，李宝财当然心领神会，立马备上40万元人民币，送到了刘荣宜家中。李宝财的登门拜访不出刘荣宜所料，但让他吃惊的是，自己“借点钱”，李宝财竟然出手就是40万。刘荣宜一下子收受李宝财这么多钞票，心底也有些发毛，但基于对李宝财“行贿节气”的信赖，还是半推半就地收下。案发后，刘荣宜就曾对办案人员说，“李宝财的钱是安全的，他绝对不会害我。”就在刘荣宜听说检察机关要调查自己之后，赶紧回家清点家底，没想到家中的钞票居然整整装了一麻袋！刘荣宜打电话给“义气”的李宝财，让他马上把钱拿走。事后李宝财在笔录中说道：“当时我到刘荣宜家时，一麻袋的钞票已经装好，刘用脚踢踢了麻袋对我说：‘你的钱拿回去！’我知道刘荣宜的真正意思，他是想等风头过去之后，再“物归原主”，所以我原封不动地将这一麻袋钞票存到银行，事后经银行清点，整整148万，当时我都吓傻了，刘荣宜哪儿弄了这么多钞票！”自1997年至2003年，李宝财先后以房子车子等名义向刘荣宜行贿7次，都是“大手笔”，共计人民币160万余元。当然，李宝财也少不了好处，1997年开始，在刘荣宜的直接运作和干涉下，六年时间里，李宝财共承接了江阴市自来水总公司3000余万元的挖土工程。

　　来钱“小曲”勤哼

　　承包商林中玉虽然也是自来水公司的长期客户，但他没有李宝财“大气”，刘荣宜自有对策，他会勤哼哼“小曲”，积少成多，聚沙成塔。逢年过节，林中玉总是自觉送上两三万元不等的现金，刘荣宜则是一一笑纳。平时，隔三差五，刘荣宜就会对林中玉念起“紧箍咒”，每次刘荣宜念完“紧箍咒”，林中玉就赶快登门拜访，送上5万、10万。这些钱在一般人看来并不是小钱，但对刘荣宜来说却只是“毛毛雨”。送了钱，头上的“紧箍”就会暂时松一下。虽然林中玉的业务最终没有分给别人做，但“紧箍儿”还是戴在头上，林中玉的业务做得越大，刘荣宜的“紧箍咒”念得越勤，林中玉的钱也送得越急。就这样，这边念，那边送，自1996年至2002年，林中玉共计向刘荣宜行贿人民币85万余元。

　　受贿也讲档次

　　赵卫国是丹阳东方公路水泥制品厂厂长，2000年9月，厂里承接了江阴市自来水总公司的部分水泥管业务，工程款计20余万元。2001年年初，为了能及早结算货款，赵厂长特意准备了几条刘荣宜平常最爱抽的“三五”牌香烟，并带上了丹阳地产的名牌西服一套送到了刘荣宜家中。平时刘荣宜收钱少说都是1万、2万，看到赵厂长送来的是香烟和西服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刘荣宜的心中就有一丝不快。“刘总，这是我们当地的名牌西服……”“啊，”没有等赵厂长把话说完，刘荣宜就不冷不热地打断了他：“你这西装是名牌，可是不能和我身上的比，你看我穿的这一套，要1万多元，穿西装要讲档次的！”不久，调整策略的赵卫国准备了2万元现金装在信封里送到了刘荣宜家中，瞄了一下赵卫国送上的信封，刘荣宜明显客气多了，他对赵卫国说“明天你到我办公室里来吧！”第二天，赵厂长顺利地拿到了货款。

　　捞钱还作姿态

　　1997年底，江阴市自来水总公司准备新建办公大楼。工程投标以后的一天，参加工程竞标的江阴群工工程公司经理张建军出现在刘荣宜的办公室里。瞅着周围没人，张建军将装有2万元现金的信封放到了刘荣宜的办公桌上：“刘总，我想做公司的大楼，希望你多关照。”钱是收下了，但由于多种因素张建军却没能中标。张建军没有中标，刘荣宜感觉自己收下的2万元钱就好像是烫手的山芋———心里喜欢，拿着烫手，他主动找了张建军说：“上次的2万元，你拿回去！”。张建军知道，刘荣宜既然收了自己的钱，那就说明他喜欢钱，现在说要退，那是因为没办成事，心里不踏实，清高一下而已。张建军委婉地说：“刘总，工程不做没有关系的，这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不会要的，以后麻烦你在工程方面关照一下就可以了。”刘荣宜确实也像张建军想的那样，一直在努力寻找回报张建军的机会。2000年8月，刘荣宜通过他人转告张建军，让他参加自来水总公司区域水厂的排水池工程投标。在刘荣宜的关照下，张建军果然一举中标。

　　抓住转制大捞一笔

　　刘荣宜受贿300多万元，已属数额特别巨大了，但和他利用企业转制之机，将800多万元国有资产化为自己名下的贪污行为相比，则有点相形见绌了。

　　2002年年初，江阴市自来水总公司下属企业江阴市给水安装工程有限公司准备进行改制，国有、集体股份全部出让给个人，考虑到刘荣宜在江阴市自来水总公司做出的成绩，转制计划中刘荣宜个人收购的股份是41%，并给予国有股份转让优惠20%。此时，刘荣宜也即将从自来水总公司总经理职位上退休，他更加“珍惜”即将失去的权力，他知道自己一旦失去了权也就失去了利。对钱财的强烈渴求，使刘荣宜在企业改制中不惜拼死一博。

　　转制期间，刘荣宜通过隐瞒安装公司收入、转移利润、虚造工程等手法，将700多万元资产蒸发转移到自己控制的账户上。面对国有股份一次性转让优惠20%%的条件，刘荣宜也是耿耿于怀，他认为自己在位7年间使自来水总公司的注册资金从1689万元增加到1.2亿元，是他一手缔造了公司的辉煌，所以安装公司的个人股部分也应该对自己优惠20%。对金钱的斤斤计较，使刘荣宜容不得自己半点吃亏，他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虚造工程，从自来水总公司账上划走了78万余元。

　　（文中人物及单位除刘荣宜外均为化名）舒广权　徐卫兵　王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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