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平凡人物的深切关注(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24日05:53 人民网-人民日报

丁亚平

　　和一些青春偶像剧、戏说剧以至刑侦与反腐败题材的电视剧不同，21集长篇电视连续剧《有泪尽情流》写到的每个人，都是一些平凡的小人物。尽管时代变化了，社会延续下来的守成求稳意识在他们身上依然留存下来。马小霜、周家文和她们的几个姐妹依然在光明杂货店上着班。嗑瓜子、织毛衣、开个把恶作剧的玩笑，捎带着揩点公家的油，这是她们逃避这开始变化了的世界的最好的办法。但这是虚幻的、徒劳无功的。时代吹进了新的风，人们也已逐渐感觉到，一种新的生活从此已经开始。

　　这部长篇电视连续剧表现的历史与心理现实的多样性和丰富性，正映寓、再现了八九十年代以来中国社会进入复杂而巨大转型期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我之间呈现的微妙的关系与生活图景，并同时彰显着创作者“使彼世相，如在目前”（鲁迅语）的叙写与认知的态度。

　　作品描写了光明杂货店的几个姐妹们的挣扎与对自己生活理念和人格尊严的捍卫，写白羽屏创业过程中的无奈和痛苦的体验。“人凑在一起不容易，大家帮一把，就都提起来了。”这是小霜的话。马小霜的眼里，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什么比情意比道德感比人的缘分更加让她感动的了。席勒说过，艺术表现，是在把感性的人变为理性的人，并最终使他成为审美的人。确实，正是理性使我们确信无限的存在，并教导我们把无限纳入一定的范围。在某种历史整体观的意义上说，《有泪尽情流》展示了道德上的正确性和深刻性。卡莱尔说：“没有手，一个人可以有脚，还能走路；但如果没有道德，他就不可能有智慧；一个彻底的无道德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任何东西。”在剧中，道德以及真情成为“无形的角色”。

　　我们都知道，生活就是由永恒而活跃的人际矛盾组成的世界。田立春和周家文郑秀水们，当然是好姐妹，却又对一个刚刚打开的新的世界感到惶恐，在几个事情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产生了矛盾。但她和她周围的人其实都还算是通情达理的人，她们虽然对前途感到没有把握，虽然怀念那种至少表面上的宁静、稳定的生活，但心中仍然坚信：能够给大家带去帮助，才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候。

　　徐帆饰演的马小霜是一个身处在消失过程中的人，的确很典型。旧的自我属于压抑而安定的过去，需要告别、“出镜”，画上句号，新的自我才能飞扬在风里，作品才可以系身于真实，才可以获取诗的真实，成为一种让人钦佩的电视诗篇。艺术的使命就是让人们去认识、感知世界。创作者们总是同时代、社会、生活中的种种变迁联系着。身处时代与历史中，对任何事物他们都不会也不应该感到无动于衷。创作者们心里有一股清泉。

　　这对我们当前的电视剧创作无疑是富有启示意义的。前些时候，刑侦反腐剧、偶像剧、戏说剧还有引进的韩剧之类，是太多了一些。贴近生活、写小人物的故事，态度严肃、真诚，体现出编导者们的良知，敏感于艺术的隐曲之地，显得太少了。没有讽世的油滑与冷漠，没有那种陷阱种种暗道四布的情形，更反对以玄学的方式打量生活，《有泪尽情流》以及此前我们欣喜地看到的《浪漫的事》、《激情燃烧的岁月》、《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等长篇电视连续剧，真切，诚挚，朴素，迎合了普通民众想改善自己日常生活的最朴素愿望。它们让观者和剧中人一样，懂得感念生活。观众看到展示他存在和置身其中的俗世的生活场景，听懂了离他特别近的人物忙碌中的孤单和寂寞，观众的眼泪就那样慢慢地流了出来。作品给了观众一个省察生活的机会。这是一个新的由无意识场景进入到历史场景的过程的开始。这些优秀的电视剧目，深入生活，把握与反映生活真实，用细致、生动、可信而又充满耐心的叙事与表现方式，进行真实的探索，如清澈的溪流，涓涓地流着，具有丰富绵长的艺术魅力。

　　能反映我们所处的时代生活发生着巨大变化并给予精神上的新生的作品，所捕捉的往往并不只是外在的东西，它们体现的是一种精神、思想、智慧和理想，这是现实主义艺术创作的最有力量的表征。“只有心灵才是真实的，只有心灵才涵盖一切，所以一切美只有在涉及这较高境界而且由这较高境界产生出来时，才真正是美的。”也许《有泪尽情流》一类的电视剧最值得注意之处便是这样一种现实主义叙述的效果，一种非凡的文化诗意与想象力。这样的一个个独特的文本，在我们眼前逐渐地多了起来，它们在告诉我们什么样的生活是不应该继续下去的同时，还提供了现实主义电视剧创作的美与艺术的启迪。

　　《人民日报》 (2005年03月24日第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