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可以不听总统的命令

　　美国来信之沈睿专栏

　　联邦地方法官詹姆斯·怀特莫昨天早晨公布了12页的法令，拒绝了由国会众参两院提出、布什总统签署的给女植物人特瑞·夏沃重新插上食管让她继续活下去的议案指令。怀特莫法官在法令中写道，国会最后一分钟的投票把国会的权力扩大到他所管辖的区域，牵涉到“很多有关宪法的问题”，“根据美国宪法中法律和政府的权力分开的原则，我将把佛罗里达地区法院已经作出的决定看成是符合宪法的法令而继续执行。除非联邦最高法院介入，佛罗里达地区法院的决定就是最后决定”，而不是国会的议案或总统的命令。

　　怀特莫法官还在法令中详细地陈述了佛罗里达地区法院决定的公正性：19位法官对方方面面的问题早就考虑得周到得不能再周到了。他们已经考虑了特瑞·夏沃的丈夫和父母双方的各种意见。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特瑞·夏沃可以为自己说话，她将宁愿去死。怀特莫法官还写道，正是这些证据，而不是国会两院以及白宫插手的议案，是他公布这个法令的基础，“即使在这些困难的条件和限定的处境下，即使在国会表达了他们对特瑞·夏沃的福利感兴趣的情况下，本法院仍将按法律行事”。

　　毫无疑问，法官的法令给特瑞·夏沃的父母当头一棒，他们正在国会和布什总统的支持下试图重新插上已经中断4天的进食管。他们立刻就开始申诉。美国的电视时时刻刻都在报道这个事件的进程。美国各大新闻网的民意测验表明，60％以上的人都对国会和总统介入这件事表示不赞成。我早上起床后看到美联社的民意调查结果，七成以上的美国人认为国会和总统的介入是“不适当的”。六成以上的人赞同怀特莫法官的法令。盖洛普民意调查结果表明，六成以上的人认为如果特瑞·夏沃是自己家里人，他们都同意让特瑞安乐死。

　　美国法律与政府分开的原则给予法官独立于政府的地位。美国的治国原则是“一个法治而不是人治的国家”。建国的国父们在启蒙思想的影响下，坚信“人民服从统治者，只有在统治者服从法律的条件下”。具体到特瑞·夏沃事件上，在案件上报到最高法院之前，地方法院的决定就是最终决定。在这样的体系内，没有国会或总统签署的特殊的为一个家庭制定的法令的地位。正是这个司法独立的原则，使法官不必对总统唯唯诺诺，也不是政府权力的应声虫。美国的民主机制就是建立在三权各自独立、互相牵制，但是不必互相服从之上的。怀特莫法官的法令保卫了法律的尊严，保卫了法律不受政府行政干涉的独立和神圣。

　　美国国会，用美国的报纸上的语言形容说，“突然像发烧了一样”对特瑞的事情感兴趣，布什更像是表演一样在夜里发表讲话，简直让全国人民都瞠目结舌，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评论家们纷纷指出，他们卖的是政治药，是利用特瑞·夏沃的悲剧事件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是为了宣传他们的宗教哲学，同时转移公众对目前国内形势的注意力。众议院多数党发言人汤姆·迪雷说，“特瑞·夏沃是上帝给我们的一件礼物，来帮助我们看待美国正在发生什么的清晰度。”《纽约时报》昨天报道了他的讲话，指出宗教政治药在这件事中的作用。为保守的福克斯新闻网作评论的凯利·佛拉霍分析说，匆忙上阵帮助特瑞对共和党并没什么好处，不但可能赢不了分，反而还可能输分。

　　佛罗里达法官昨天早晨的法令是否会被联邦最高法院推翻或许还会有变化，联邦最高法院是否接受这个案件，一切都将在未来几天内见分晓，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作者系美国葛底斯堡学院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