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化病人”出现，“模拟教学”还有多远？

　　人民网武汉3月28日电记者田豆豆报道：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称，4月初，该院将从社会招募第二批专业化“标准化病人”（standardpatient，简称“SP”），6月，“标准化病人”将首次参与该校2005届5年制本科生和7年制硕士研究生的毕业考试。

　　去年9月，该校招募了中南地区首批14名“标准化病人”，他们于今年2月首次对20名99级7年制学生进行了考试，随即引发热议。记者对此进行了采访。

　　标准化病人不是“模拟病人”

　　在媒体报道中，往往用“模拟病人”称呼“标准化病人”，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教务部副部长李正莉首先对此进行了澄清：“医学上‘模拟人’和‘标准化病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模拟人’（patientsimulator）是模拟真人设计的人体模型，通过软件和电脑控制，模仿健康人或病人的体征；而‘标准化病人’是真人，他‘扮演’某种病的患者，不过只接受医学生的问诊和体检，并不会接受任何身体伤害性的操作；更重要的是，‘标准化病人’还是医学生的评估者，要能对学生诊断结果以及全部诊断过程‘打分’。我校目前主要将其用于学生考核，那么‘标准化病人’其实就是一张‘活的考卷’。另外，‘模拟人’能表现病人的某些阳性体征，比如心脏杂音等等；而‘标准化病人’一般是健康人，难于表现。”

　　李正莉还介绍说，报名者须经层层培训和考核才能成为“标准化病人”，即“SP”。首先，该院各科专家根据典型病例为他们编写“剧本”，编制每“剧”对学生的评分标准。报名者接受医学常识培训后，还要熟记“剧本”，表演逼真，并能准确把握“得分点”。医学院对他们进行了五六次考核验收后，才从30多名报名者中筛选出14名合格者。今年二月的考试，既是考学生，也是考“SP”。不过，随着“SP”数量的增加，下一步该院也打算将其用于诊断学的教学。

　　这种教学、考试“更接近”实际或“更不接近”实际？

　　谈到“SP”介入考试的优点，该院诊断学教研室副主任吴汉妮首先强调：“这种考试更接近实际，更能考出学生的实践水平。”参加二月考试的99级学生徐丽也说：“这种考试更像医生接诊病人的实际情境”。考试结果显示，从前理论考试中得分最高的学生在这次考试中不一定是最优秀的，而实践能力强的学生却能脱颖而出。

　　吴汉妮强调：“‘SP’考试更注重的是过程，而非结果。有些以往考试中被忽略的细节，比如对病人的态度、人文关怀等，也成为了考点，这也有利于树立和倡导一些观念。”老师2“实际上有的学生由于知道结果，反而把很多过程漏掉了，失去了很多得分点。”

　　但医学界也有人对“SP”进入教学产生质疑：“SP”毕竟没有“真病人”体征，学生很难通过他们掌握实际经验，用他们考核学生是否是一种误导？该校99级骨科学生白万山也说：“我感到‘SP’和实习中遇到的真实病人有两大差异：第一，‘SP’没有真实体征，所能‘表演’的病种比较有限；第二，‘SP’扮演的都是‘典型’病人，而临床所遇病人的病症并不都是‘典型’的。”吴汉妮也表示：“任何一种形式都不可能完美无缺，‘SP’情境设计也有个缺点，就是不可能表现诊疗某个病人的全部过程。”

　　李正莉解释道：“在考试中如果需要表现病人的阳性体征（通过体检和辅助性检查能够发现的异常体征），我们可以借助‘模拟人’。另外，很多病状可以通过设计好的体检结果单来表现。更重要的是，在教学中，我们并不是要用‘SP’完全取代临床实习。”吴汉妮说：“‘SP’考试只是一种资格考试，通过这该考试只是意味着你掌握了作为医生的基本能力和技巧，具备了做医生的资格，但并不是意味着你就是优秀的医生了，可以应对所有病人。”另外，这种考试只是医学生多站式综合考核体系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白万山同学还担心考试的“典型性”会带来一个结果：以后的同学适应了“SP”的“表演”程序，掌握了考试技巧和得分点后，这种考试又会沦为“应试”型的考试。吴汉妮表示“SP”的“剧本”也会不断更新、完善；假如学生由于这种考试而掌握了学校希望学生掌握的实践要点，那么考试的目的就达到了。

　　真病人拒绝实习医生治疗后，“模拟教学”还有多远？

　　同济医学院师生普遍表示，如果能通过接诊真实病人进行教学和考核，效果当然比采用“SP”更好。但为了遵守《执业医师法》，为了尊重人权，“与国际接轨”，我国的医学教学也必然向“模拟教学”迈进。

　　据该院老师舒展介绍，按《执业医师法》规定，未取得执业资格的医学生不具有处方权；从前的医学生毕业考试是请真病人协助参与，而现在随着病人及其家属自我保护意识的增强，很多人拒绝参与；高校扩招后，如果请病人协助毕业考试，一个病人往往要接受几个学生的检查诊断，学院从人道角度出发，也不可能这样做。所以，“SP”成为最佳替代品。

　　吴汉妮也说：“‘SP’1975年起已经在欧美国家流行，不仅用于毕业生，还用于临床医生；不仅用于考试，用于教学也很普通。但在我国，只有少数几所大学拥有‘SP’，且数量有限，主要只用于考试。”但她相信，“模拟教学绝对是医学教学的大方向”，以后不仅有“SP”、“模拟人”，还会有模拟病房、模拟医院。不过这些都需要高额经费作支撑，例如仅一个进口‘模拟人’的价格就逾两百万美金。由于国家、医学院校的财力和投入问题，我国发展“模拟教学”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该院某老师表示，目前国家在对医学院校的投入上采取与普通高校相同的标准，这导致我国医学院校的软硬件水平与国外，甚至香港的医学院校相比差距过大。

　　该院老师认为，在这种国情下，“SP”也远不是某些媒体所称的“职业”。目前我国专业化的“SP”不仅数量很少，而且工作时间、工作报酬都十分有限。同济医学院给首批“SP”的报酬是培训期每次10元，工作时每小时20元左右，但他们只参加少量考试，时间很短。“SP”有的是下岗人员，但也有很多是退休人员、在职人员和学生。一位有稳定职业的“SP”告诉记者：“问我为什么愿做‘SP’？这和有的人愿意无偿献血的道理一样。我国的医学发展水平、医生数量和质量都还有许多不如人意处，我愿意为医学事业发展做点事。”据悉，同济医学院计划与“SP”签订为期三年的聘用合同，以稳定这支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