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首善之区(6)首善，从城市细节开始

　　本报记者 王小波

　　新闻提示

　　“政府管理竞争力中等略靠前，政府规划能力、推销能力和创新能力有待加强，财政能力表现较好，政府办事效率和服务水平较高。”2003年由中国社科院倪鹏飞博士领衔的“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研究组点评石家庄时如是说。

　　在2004年的“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中，省会石家庄仍有多项指数名列倒数。其中“人才本体竞争力”方面，石家庄的技术水平指数、能力水平指数、价值取向指数等方面均排在后10位，创业精神指数和创新意识指数分列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三。

　　作为推动政府职能转变的重要前提之一，近年来石家庄政府创新在全国成功的案例并不多，同这座城市的经济发展步伐一样缓慢迟重。

　　感受:不“东”不“西”

　　每一个生活在石家庄的人可能都有这样的感受，我们生活的城市正在一天天变大、变美，但是这种变化的步伐来得太缓慢，同国内许多城市相比还有不小的距离。

　　最明显的就是，石家庄是一个外来移民较多的城市，外来移民们都常常抱怨这座城市的土气，常常以“土家庄”来自嘲。

　　这个1969年才从保定迁来的省会，被称为“火车拉来的城市”，城市历史刚满百年。作为一个京畿大省的省会，石家庄从未真正成为河北的经济中心，其影响力仅局限于冀中南一带。

　　从石家庄乘火车到北京，所需时间不到3小时，石家庄周边还有太原、济南、郑州等中心城市，但这些都没能成为石家庄的区位优势，反成为其商业利益上的劣势，许多人在购买大宗物品时，并不把目光盯在石家庄。石家庄在航空上所受的挤压尤其明显，作为北京的备降机场，“石家庄国际机场”仅有字面意义，迄今仅开通二十余条航线。

　　这种“不东不西”还表现在心理上的距离，石家庄属东部还是西部？多年来，这个城市一直沉默。

　　今年春节，廊坊市委书记带头打车拜年成为媒体的热门话题，廊坊的公车改革试水引来一片叫好声。

　　春节后，张家口悄悄酝酿着该市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该市主要市领导和各部门负责人到山西、内蒙古等地考察，意欲牵手能源大省，打造我国北方最大的陆路码头，实现长城沿线经济带崛起。

　　在唐山，随着河北一号工程曹妃甸港口的动工，唐山争做河北经济头把交椅的心气儿更足。

　　放眼长城内外，省内各地政府创新举措正风生水起，将省会石家庄衬托得格外沉寂。

　　的确，我们除了一座空中体育场，除了一条民心河，除了南三条、新华集贸，除了大街小巷“要做中国药都”的口号，省会市民都感觉得到身边的变化太少。

　　“不东不西，不南不北”，多年来，石家庄走不出这种尴尬，城市发展的缓慢，竟如同它难以改善的空气质量一样。

　　今年两会期间，河北省明确提出石家庄要做全省的首善之区，石家庄要在经济、文化、环境、服务、社会和谐等五个方面走在全省前列。

　　但是环顾四周，首善之区的口号尚没有足够的底气。比起廊坊，我们不够“靓”；比起唐山，似乎少了些锐气，石家庄人均GDP被甩在后头；比起保定，或许还少了些文化；比起邯郸等地，区位优势并不明显；比起秦皇岛，还不敢言社会和谐。

　　轨迹:向左走向右走？

　　回顾石家庄的发展轨迹，这些年虽然有不少创新口号的提出，但总是在口号提出后左右摇摆。石家庄在城市品牌的定位上，也曾走过不少弯路。“四最大都市”、“药都”、“华北商埠”，石家庄走得很急迫，也一路蹒跚。

　　石家庄曾提出要做华北商埠，该市有着在全国年交易额第二的小商品市场，但是我们的小商品市场并没有培育出生产要素，产业链在这里没有延伸，这种繁荣背后其实已经潜伏着后继乏力的隐忧。

　　作为全国重要的棉纺织基地，兼具接近原料产品的优势，石家庄也曾想过在棉纺上做活文章，但却在品牌培育上分身乏术，多数企业尚停留在生产初级产品和代加工阶段。

　　最近最响亮的口号要数中国药都。石家庄市市长臧胜业描绘这一行业未来的美好前景时说，“现在人们一说长春就知道是‘车城’，一说昆明就知道是‘春城’，其他还有洛阳的牡丹，桂林的山水，苏州的园林……以后只要一说石家庄，大家都知道那里是‘中国药都’。”

　　石家庄擎起药都大旗并非空穴来风，新中国成立后，石家庄就建成了中国重要的制药基地，目前该市医药工业产值占全市工业总产值比例达到20%以上。

　　不过，石家庄离真正意义上的“中国药都”尚有距离。石家庄有在全国行业内知名度很高的制药企业，但在社会上的知名度并不高。石家庄的药企有规模优势，盈利能力却普遍不足。而且，科研能力不足和人才流失，也是这些企业面临的痛楚。

　　还有一个石家庄不得直面的难题，那就是本地水资源匮乏以及药企带来的污染问题。

　　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本土制药企业会面临内外资企业的竞争和挤压，通往药都的道路并不平坦。

　　深入:环境制约城市未来

　　“石家庄的天空让我自卑！”河北科技大学一名学生在报纸上撰文说。去年，石家庄综合污染指数在113个重点城市中排名第82位，较2003年前移了25位。

　　但省会的环境状况仍不乐观。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中，对石家庄的评语是：“环境竞争力很差。城市污染较严重，环境质量不容乐观，环境舒适度不佳，自然环境不够优美，需在城市人工环境营造上下功夫。”

　　石家庄市区人口密度已是全国47个重点城市平均人口密度的3倍，同时，城市布局也不太合理，市区内十几家热电企业和市中心的各大工业企业的烟囱林立。城市规模尚未充分扩展，石家庄已患上交通拥塞、基础设施不足等大城市病。

　　厂宅交错，一条铁路线把市区分割成东西两半，外地人来石家庄，首先看到的是铁路沿线灰头土脸的破窗烂墙。

　　石家庄的另一大景观是城在村中、村在城中。几十个城中村固守在城市中央。如果将这些城中村都改造，整个石家庄会变成一个大工地，堪称世界造城史上的奇迹。

　　环保问题、城市形象问题成为石家庄向现代化大都市进程中的拦路虎。在很多专家眼里，滹沱河生态建设和地下水保护已成为关系石家庄未来生死存亡的大事。

　　在新的一年里，40.7亿元的资金投入城市建设，生态工程和增绿工程成为重点，西部水利防洪生态工程的汊河工程和防洪一期工程开始实施，其带来的效益将数倍甚至数10倍于民心河。

　　首善之区的提出，对石家庄市民来说不啻于一个福音。对决策层来说，却是喜忧参半。因为按一般意义理解，这次石家庄要把经济老大的位置拱手让给唐山。如无经济做支撑，何来文化等事业的全面繁荣？

　　事实上，石家庄并没有放松经济基础建设。首善之区的提出，只是对石家庄的城市综合服务功能和城市形象提出了更高要求。石家庄要做区域经济综合竞争力全省第一，这就要求政府在体制创新和技术创新方面走在全省最前列。

　　这个在铁路上徘徊太久的城市能否开进快车道，成为河北“首善之区”？我们期待她尽快一展姿容。

　　链接

　　石家庄政府创新之路

　　户籍改革

　　2001年8月，石家庄市户籍改革突破禁区，落户门槛大大降低。夫妻投靠年限方面，原来“结婚5年以上，投靠一方在石家庄居住一年以上”的规定全部取消。投资迁户的数额要求全部取消。兴办实业方面的数额要求也取消。购商品房迁户数额要求取消。

　　政务公开

　　市民查阅政府红头文件

　　：去年2月13日，市政府文件阅览室在市图书馆对公众开放，任何一位市民凭有效证件，按规定履行相应登记手续，即可免费浏览、查阅。

　　政府会议市民旁听

　　：从去年初开始，市城市建设会议、市长办公会议等均有市民代表旁听，为政府和群众沟通创造了条件。

　　记者手记

　　城市品牌期待政府创新

　　年初的两则新闻很让人回味，一则发生在西安，西安市民在网上发起市民评选城市建设十大败笔，西安市长立即回应网民，表示支持这项活动。另一则发生在石家庄，今冬以来，石家庄许多小区暖气不热，新华社记者调查时，供热企业说，是为了环保达标才没有烧热。前者让人心暖，后者则有些让人心凉。

　　石家庄一度被称为“左家庄”。

　　人们之所以这样称谓她，是因为很多大型企业都有在这里败走麦城的惨痛经历。从李嘉诚的“金家庄中心”到新世界集团的空中体育场，还有曾经热热闹闹的马来西亚百盛，这些叱咤风云的商界巨鳄一到本地就显得水土不服，倒是本地的一些社区小摊最终摆成了全国第二大小商品市场。追根溯源，有人指出，石家庄在从农业文化向工业化迈进过程中，缺少商业文化。在城市竞争力报告中，石家庄的商业制度指数和商业文化指数均排名倒数。

　　还有一些这样自嘲的人则抱怨这座城市发展步伐缓慢，多年来城市形象不佳。很多人都把石家庄作为创业掘金之地，却不选择她安家，多年来，城市里生活着大批“候鸟”。

　　人们只所以常常抱怨这座城市，是因为已选择她做为安身立命之地，爱之深责之切，人们还是希望她一天天美好。

　　石家庄作为新兴的工业城市，并没有像很多老工业基地一样陷落，足以说明这座城市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和空间。但这又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城市，多年来不事张扬的个性让人觉得这座城市缺少活力。

　　但这并不是说石家庄市没有创新，多年来，我们提出了很多口号，一路跌跌撞撞的创新可能还没找准定位，影响力还十分有限，或者政府创新与老百姓的需求、愿望还有相当的距离。

　　当各个城市相继拿出自己的名片时，石家庄还有些茫然，石家庄还需要大量的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来弥补自身的缺陷，树立起城市的品牌形象。

　　而一个城市的品牌形象的确立，必须赋予其精神内核，它要与居民生活的细节联系起来，需要政府和市民间形成良性互动，造就浓厚的人文色彩。

　　政府创新的硬件固然重要，软件也不可忽视，过去，石家庄市的户籍改革、青少年保护等已经走在全国前列，人们期待着更多的创新举措出台，让每一个到这个城市的人都能愉快地融入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