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学生爱上红领巾　近年各地中英文学校火爆　双语师资已成发展瓶颈

　　本报记者　项仙君　实习生　马小六

　　核心提示

　　近年来，越来越多外籍人士的到来促使广东各地中英文学校火爆起来。由于外籍家长要求的特殊性，很多接收外籍中小学生的中英文学校都是民办学校，双语教学也是这些学校的主要特色。但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是，广东已有近半高收费的中英文学校，由于缺乏有效的监管，投资者挪用学费投资失误，已经倒闭，近日在广州就发生多起家长追讨学校欠费事件。广州市一位中英文学校校长对本报记者称，市场上中英文学校存在着许多隐患，这些隐患如果不能得到有效解决，中英文学校的发展将会面临很多障碍，希望政府对此加以规范，并从师资等方面给予支持。

　　外籍孩子带来清新之风

　　独立、有个性、有礼貌是教师对外籍学生的最突出印象。

　　岭南中英文学校三年级的徐湘勋和李恩和来广州两年多了，老师们一提起他们就很感慨：他们真有礼貌！他们每次见到老师就主动鞠一个躬，而且绝对是90度的，刚开始有的老师都不知怎么回礼。家长对孩子自理能力要求很高，九岁的李恩和每天都坚持骑自行车回家，这在国内家长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来自埃及的几个小朋友，每次见面会笑嘻嘻地用手势给老师打招呼。

　　徐湘勋还告诉记者，在埃及上学基本上没有家庭作业，来到中国感到家庭作业很多，父母又不能辅导他们，有时不得不开夜车来完成了。岭南学校四年级的王老师说，外国的孩子在小学阶段学到的东西没有中国孩子多，但他们人文科学和实践的课程较多，课后布置的作业很少，有也是搞个调查等社会实践活动。他们在平时的活动中，都很积极，也很大方，许多孩子有绅士风度，幽默、善于表演，这对中国的孩子也很有影响。

　　在岭南学校的四年级二班，有来自加拿大、日本、泰国和香港的学生。日本的竹政健爱好体育，在校运动会上获得男子组垒球第三名。加拿大的罗适瑜被评为“生活自理小能手”，还在天河区小学语言文字规范化竞赛中获得二等奖；泰国的陈建成则喜欢画画，喜欢自己动手制作一些小作品；多才多艺要数香港的张芝云，她在英语单词比赛、校运动会、英语手抄报、英语连环画等各项竞赛中都有好成绩。而中国的孩子遵守纪律、刻苦学习的特点也给外籍学生起了很好的示范作用。

　　华美小学部阮珍梅校长举例说，中国孩子在老师走进教室时就立刻坐得很端正，把手放在桌子上，外籍学生却比较随意，但他们动手能力强，坚持自己的观点，不会人云亦云，这些会影响国内学生，同时他们很友好，很讲礼貌，乐于帮助别人。曾经有一个日本的孩子，来校时只会日语，家长就在胸前挂一块牌子，上面用日语、汉语、英语写着最重要的用语如“我要打电话”“我要吃饭”等，有需要时就拿牌示意，周围的同学就会主动帮助他。这种班级像个“小联合国”，孩子们会用英语互相提醒，对中国孩子来说，英语会进步很快。

　　外来的孩子也给学校文化带来清新之风。祈福英文实验学校张新友校监介绍说，在学校的活动中，像韩国的服装表演也会搬上学校的舞台，这些都繁荣和丰富着校园的文化生活，使学校的文化变得更加多元化，也开阔了孩子们的视野。另一方面，随着学校外籍教师的增多，他们和中国教师在同一间办公室办公，他们开放式的教学也影响着中国的教师，促使他们不断探索与国际接轨的教学模式。岭南学校的李校长说，那种填鸭式的教学在中英文学校是行不通的。

　　教学方式寓教于乐灵活多样

　　为了教好这些来自不同文化背景、说着不同语言的孩子，各校都挖空心思，探索不同的教学模式，从“摸着石头过河”到现在越来越有章法。

　　华美国际班有来自1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孩子在一起上课，这些孩子在上汉语课的时候，根据基础不同要分开上课，在英语课或其他课的时候就又回到了一起。在英语课上，对母语为英语的孩子就引进他们国家所承认的教材体系，对于非英语国家的，像马来西亚、泰国等国就与中国教材一个体系。教学方法上，主张在玩中学，寓教于乐，做综合实践活动。比如开展岭南文化探寻，参观中山纪念堂，广州博物馆等一系列的活动，活动结束孩子们要写感想。在祈福英语实验学校，实行了小班制，每个班不超过30人，老师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个别辅导；还根据不同孩子的汉语能力，按层次分班教学。把东方重视基础训练与西方重视思维和动手能力的培养进行整合。在岭南学校，教师要自己编写教材，要求所有老师在上课时，课堂提示都要使用英语，还大量编演英语剧让学生在表演中学习。对于那些像埃及、韩国等母语不是英语的孩子来说，学校要安排一个同国籍的同年级孩子对他进行一对一帮助，有专门带着学习的，有专门带着吃饭的，还有专门带着洗澡的。

　　教师不仅要懂教学，还要学会了解各国学生的文化习惯。由于不同的文化差异，中外学生们之间经常会出现一些误会。据华美小学国际班的班主任介绍，Jeny从巴布新几内亚来中国，有一次参加学校的集会，一些好奇的小朋友向她指指点点，她很愤怒，哭得伤心透了，大家都感到很奇怪。还有一次Jeny因此和同学黄维打起来了。她走进教室，看见黄维哭得眼睛都红了，而Jeny一边咒骂一边踢桌子，口里还不停地用英文叫着：我不要下地狱，我不要下地狱！经了解，原来Jeny是天主教徒，在该教中，中指往上翘是诅咒人，黄维正好犯了这个戒。这以后，大家都学会了尊重对方的文化习俗，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所有的孩子都爱上中国

　　中英文学校对外籍学生的教育起到了什么作用？在采访中，几乎所有的学校都认为，那就是爱——每个学生在离开中国的时候都表示，他们舍不得中国的同学们，舍不得中国。

　　在华美国际班，学生们争着要做少先队员，来自美国的胡君秀在作文里写道：“当红领巾飘在胸前时，我们都感到无比的幸福和自豪！”去年教师节前夕，孩子们在教室的黑板上，用多种不同的语言写上了“教师节快乐”。国际班四年级的一位老师告诉我们，一位委内瑞拉的小朋友因为没能参加上天河区小学生足球比赛，还跟老师“讨个公道”：“难道我不是中国的小学生吗？为什么不让我参加足球比赛？”在祈福学校，一位韩国学生当上了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在回国服完兵役后，又来到了广州。在记者采访中，他说：“中国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成为韩国驻华大使。”在岭南，李校长说：“在很多孩子离开中国的时候，他们互相拥抱道别，一次一次地说着再见，那个时候，我们都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可以跨越国界，不分肤色的。他们纯真可爱的笑脸我现在还能回忆起。很多孩子回国后，有的还经常给我们写信。”

　　进入沉淀期要建立退出机制

　　一位多年从事中英文学校教育的负责人告诉记者，中英文学校已从一哄而上的草创期进入大浪淘沙的沉淀期，原来广东招收外籍学生的中英文学校有40多所，英豪、南洋、华茂、超能、光华、亚加达、金钥匙等都被市场淘汰了，像这样突然倒闭的已有近20家，约占总数的50％。在这些被淘汰的学校中，很多都是因为管理不规范，资金使用不当，有的办学者把家长交的钱投资到其他领域，导致资金无法收回，不得不停办。现在他们很希望成立一个自己的行业协会，来加强本行业管理，同时也希望政府加强对中英文学校的准入管理，对接收外籍孩子的学校要有起码的资格认证，对那些不具备资质的外教，不懂教学，发音不准确等从业人员进行清理。政府在处理出问题的学校时应该慎重，如果民办学校办不下去了，政府应该为其建立一种退出机制，使学生和家长的损失减到最小。要早发现早防范，一旦出了问题不要断得太快，否则容易引起社会不稳定。他建议政府应该对这类中英文学校定期进行评估，实行资格认证，定期向社会披露信息——把学校的教学情况及其债务都向社会公开，让家长有自己的选择。

　　据了解，广州有关部门也曾发过有关文件，对招收外籍学生进行规范，但结果又有新文件，说各校自己掌握，至今学校方面也无所适从。

　　政府要加大投入培养双语师资

　　“现在中英文学校中，最缺乏的是合格的师资！”采访中不少学校负责人反映，现在很多大学毕业生要么是懂英语不懂教育，要么懂教育不懂英语，也有一些大学毕业的教师，英语成绩都不错，但大部分却是“哑巴英语”培养出来的，这样的教师，当然上不了课堂。还有一些英语系毕业生，他们的听说读写能力都不错，却没有相关的专业知识，这样的老师，教幼儿园或小学是没有问题的，但面对其他人文学科，自己本身就会很吃力了。这不是搞简单的培训就行的，高等学校要先动起来，有目的地培养人才，才能跟上。华美的阮校长介绍说，曾经去一些学校听课，有些学校的示范课显然是事先操练过的，学生都没有交流的欲望，更要命的是，教师的发音根本就不正确。有鉴于此，华美所有的英语课都是聘请持证的外籍教师，但这种成本有多少学校付得起呢？

　　据记者调查，的确有一些学校聘请的所谓外教，只是一些没有经过专业考核的留学生或出来赚外快的洋打工，许多人自己的母语也不是英语，发音千奇百怪，这样也确实有点误人子弟。本来，学校聘请外教是要经过有关部门批准的，但许多外教只是按次计酬，根本没纳入教职工管理中，主管部门也很头痛。

　　广州市现代教育科学研究中心的张铁明研究员认为，解决师资缺乏的问题，最根本的是要转变观念，政府加大对这方面的投入。毕竟在中英文学校中，外籍学生只是少数，民办中英文学校把双语教学作为办学特色来做，是为了适应不同社会阶层的需求。但开办双语教学是需要很大的成本的，如果成本超过所面对的阶层，这种盲目的追求就要失败。

　　据他了解，现在一些中英文学校并没有真正双语，只是把外语课时间安排得多一点。他认为，解决师资问题千万不能仅仅寄托于外教，主要看国内教育水平的提高。政府要从师范院校开始加大投入，目前广州在双语师资方面是严重滞后的，就算现在开始设置相关专业，起码要4－5年才能教中小学，要进行普及没有15年是很难实现的。记者采访了华南师范大学，学校宣传部的李老师告诉记者，华师在双语师资这方面还没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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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东外籍学校简介

　　广东的中英文学校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出现的，据不完全统计，在广州招收外籍孩子的学校就有数十家之多，如祈福、岭南、华美等，天河区还有专门的美国人学校和日本人学校。这些接收外籍孩子的学校基本上都是民办学校。据广州岭南中英文学校的李艳霞校长介绍，外籍家长给孩子找学校，一般要求可以寄宿，要有英语教学等条件，学校的硬件设备一定要好，当然收费相对要高些。

　　在广州岭南中英文学校，有60多名外籍学生，他们分别来自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哥斯达黎加、埃及、马来西亚、日本、韩国、泰国、柬埔寨等国，其中仅韩国的就有20多人。一位来自韩国的孩子家长这样告诉记者：“中国经济发展得很快，汉语国际地位也越来越重要了。我们在广州做生意，为了让孩子更好地了解中国文化，长大后也来中国做生意，所以也让他来这里读书。”在这些外籍孩子当中，有一半是华裔移民的孩子。

　　一些外籍家长为了能让孩子学习汉语，自己来广州工作；还有一些父母在国外，把孩子托付给在中国的亲戚。对于那些“海归”派来说，他们在回国创业的同时，一直想让孩子能够了解中国传统文化，希望孩子在保持英语水平的同时，汉语有很大的提高。

　　“外籍学生的增加是与经济发展同步的！”广州华美英语实验学校小学部校长阮珍梅介绍说，10年前学校建立时，还只是出于对市场的一种模糊的预测，当时来的外籍学生也不多，但现在已有80多人了，去年9月还专门开设了国际班，招收港澳台和海外学生，反响不错。而祈福英文实验学校则专门加强了对海外招生力度，目前在校外籍学生已达200多人。

　　何谓双语师资？

　　据介绍，“双语人才”——能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下，熟练地运用母语和外语的专业人员，已成为人才需求市场上凸显的一个热点。在上海，双语教学师资的缺乏问题，已得到教育部门和学校的重视。

　　据悉，上海教育界正加紧相关师资力量的培训工作。目前上海约有近百所中小学和幼儿园正积极尝试“双语教学”，包括市教委的双语教学试点学校、民办的双语学校和以高收入家庭子女为主要对象的幼儿园等。学制1—4年不等，以英语为主，个别学校采用法语或日语。上海的一些双语学校，近几年招聘的教师多来自上海外国语大学、复旦大学等名牌高校，本身素质较高，学校又针对不同专业学生进行1—3年的培训。培训结束后先安排教师担任一两个学生的辅导工作，熟悉教材，接着让他们教10来个学生的中型班级，待考查通过后再安排该教师进入大班担任双语教学工作。目前上海中学有能力担任学科英语教学的教师共50多人，其中非英语专业的毕业生占6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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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际班的学生是华美校园文娱活动的主力，图为国际班学生在参加英语歌曲大赛。项仙君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