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的真实困境(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01日16:40 滇池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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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工作人员给目标人群上课

　　“昆明市娱乐场所从业人员在上岗以前，必须接受艾滋病、性病检测。没有按照规定组织从业人员进行体检的单位，老板将受到处罚。”在这样的规定背后，比起人们关于“道德”话题的议论，更为艰难的境遇是执行和落实。

　　那么，娱乐场所的老板是怎么看待这个新规定的？属于高危人群的性工作者愿意站出来体检吗？

一对一性病医生在咨询中

　　体检会很难

　　昆明市将对娱乐场所服务人员进行体检的规定出台以后，相关卫生部门工作人员、娱乐场所老板，以及娱乐场所服务人员都对“体检”规定有自己的看法。官渡区疾控中心项目办的工作人员说：“这个规定出台得太及时了。长期以来，我们在娱乐场所开展工作都很困难，要老板去接受艾滋病相关知识的培训、‘小姐’去接受体检，真的很困难。现在有了规定，就可以按照规定来执行了。”昆明市金马立交桥附近某娱乐城的刘老板却很怕体检。他认为，现在，政府部门一方面要打击娱乐场所里的一些“赚钱”项目，另一方面又要老板组织服务人员去体检，他觉得这一新规定在操作性方面还有待改进。

　　长期对“小姐”开展干预工作的项目工作人员段凌（化名）认为，如果能够在体检的过程中为“小姐”提供一些实在的服务，如免费安全套、艾滋病宣传资料、咨询等，最终能够提供性病诊治服务，效果会更好。要将“小姐”吸引去参加体检，关键问题是解决我们的服务与“小姐”的需求结合。如果能够提供与“小姐”需求相符的独特的服务，比如性病艾滋病知识上门宣传，正确性病求医行为补助、免费安全套、安全套正确使用知识提供。

　　“不管是哪一种形式的体检，‘小姐’都是不会轻易站出来体检的。因此，只有不断地加强与‘小姐’的联系，让她们知道并相信我们正在为她们提供的的服务是十分重要的，才能使体检顺利进行。”段凌说。

　　而昆明市鱼翅路某发廊的“小姐”在了解记者并无暗访举报的意图后，才肯开口说话：“这个新规定好是好，但带有强制性。体检是个人的事情，集体组织去体检那怎么保护个人隐私？难道还要把名字留下？干这行的人，不需要公开的职业身份，流动性大，不在册，就不需要什么证。再说，体检钱谁出？”

　　官渡区疾控中心项目办还组织一些文娱活动，拉近与目标人群的心理距离

　　给“小姐”讲课

　　官渡区疾控中心项目办有几位专门和“小姐”打交道的女性工作人员，为散发一个体检通知，一晚上要跑十多家娱乐场所，直到深夜才能回家，有时候还被歹徒打劫。她们是“小姐”们心中的好心大姐姐。因为她们给“小姐”们带去了健康知识，以及做人的尊严。

　　3月26日晚，记者随官渡区疾控中心项目办的张织、段凌、杨晨（均为化名）来到昆明市某娱乐广场，为该娱乐广场的“小姐”们讲解有关艾滋病的相关知识。晚上8时，记者如约来到该娱乐广场三楼的一间包房。推开门，一股呛鼻的烟味就扑面而来。房间里散发着橘黄色的灯光，

　　要特别仔细才能看清楚每个人的样子。只见沙发上坐满了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大约有四十人。每个女子都穿着低胸衣服，有的还穿着性感短裙。许多女子嘴里都叼着一支烟。整个房间的空气十分闷热。

　　这群“小姐”们的“妈咪”是一个年纪比“小姐”们稍大一些的女子，她不苟言笑，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在向屋里的每个‘小姐’收取20元的“台费”。妈咪收完钱以后，把挎包放在双腿上，也认真地听课。

　　张织首先问：“你们有谁知道ＡＩＤＳ（艾滋病）和ＨＩＶ（艾滋病病毒）吗？”这时，“小姐”们有的摇头，有的说“不知道”。张织立即走向墙边预先贴好的一张一米见方的白纸旁，掏出调色笔，把ＡＩＤＳ和ＨＩＶ的相关解释写在那张白纸上，开始讲解艾滋病的相关知识，以及艾滋病的流行趋势和云南省的流行情况等。

　　8时28分，开课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客人进来要“小姐”。这时，妈咪就在人群中点了四五个“小姐”出门去，一溜儿站在门外，让客人挑选。选中一个后，剩下的继续进屋来听课。在这个过程中，张织始终没有停下自己的讲课。张织还对“小姐”们说：“姐妹们，你们出来挣钱挺不容易的，这是拿青春换来的。所以，你们在‘工作’的过程中，一定要正确地使用合格优质的安全套，这样才能有效地防治艾滋病。因为如果不注意爱护自己的身体，你们自己挣的钱还不够养病。”

　　8时50分许，张织的课已经讲完了。而包房里的“小姐”已经有十多个“出台”去了。工作人员见“小姐”们都想急着出去“上班”，就宣布：“今晚的课到此结束，下次的具体时间定了再通知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配合！”走出那家娱乐广场，一阵凉风让人清醒了许多。也许，听一两次艾滋病防治的课对“小姐”不会有什么改变。但要促使她们采取正确有效的措施防治艾滋病，也只有靠这样的一次次知识积累而来。

　　尊严与健康

　　3月27日晚上8时许，记者又随项目办的工作人员来到昆明市金马立交桥附近的某娱乐城。这次的工作内容是向“小姐”们散发有关艾滋病的宣传资料和安全套，以及和“小姐”们交谈，尽可能地了解她们心里真实的想法，为干预她们的“高危行为”提供理论依据。这就是项目办的“外展”活动。

　　在该娱乐城专门负责管理“小姐”的妈咪带领下，我们来到娱乐城三楼的一个废弃舞厅里。舞池里，几十名“小姐”横七竖八地坐在沙发椅子上，等待“客人”的光临。

　　主持人张织首先来艾滋病知识的有奖问答。

　　“小姐”们起初并不怎么配合，只有少数几个人举手回答问题。

　　有奖问答结束后，工作人员让“小姐”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自由提问。这时，坐在前排的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孩子走到张织的面前，轻声地说自己的下身不舒服，并描述了症状。张织听后，初步断定为“霉菌性阴道炎”，并告诉这名黑衣女子，让她赶紧到官渡区疾控中心接受免费体检。

　　晚上9时28分，工作人员和“小姐”们的对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坐在舞池里的“小姐”已经有一半“出台”了。这时，又有4个年轻人要叫“小姐”。4个年轻人穿着很洋气，嘴里叼着烟。他们在舞台上看了看，没有发现满意的。其中一个年轻人就开骂：“妈的，剩下的都是一些崴货了！”骂完之后，他们继续寻找满意的“小姐”，最后每人带走了一个“小姐”。

　　许多“小姐”表示，被客人打骂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的还被客人吃“霸王餐”（不给小费）后又被抢劫。

　　“干预”提供了什么

　　在回来的路上，段凌介绍，开展对性工作者的干预工作是十分困难的。各种“小姐”最怕的就是被政府部门抓到（找麻烦），罚款、拘留，其次才是疾病，因此，工作人员以政府部门的名义去对性工作者开展工作时，会被对方认为是“找麻烦”。发廊、舞厅、酒店等，相对容易接近，只要通过老板和当地的治安联防人员即可，比较有效。而街头“小姐”，特别是单独做的，最惧怕政府部门，难以接近，该人群只有通过“滚雪球”的方法来和她们接近，就是通过发展几个接受“同伴教育”形式的“小姐”后去认识其他的“小姐”。实际上，上述这一切情况也就是要求娱乐场所从业人员在上岗以前，必须接受艾滋病、性病检测的规定必须面对的真实情况。

　　也许，从体检措施出台之前的干预工作中，可以找到一些值得借鉴的经验。据介绍，工作人员开展干预工作的步骤是：1、广泛宣传、接触“小姐”；2、通过组织同伴教育，让“小姐”知道工作人员正在为她们提供上述服务；3、提供安全套和咨询；4、提供体检、性病诊治服务。达到使“小姐”行为改变是干预工作的最终目的。

　　“有一次有一家场所的一名‘小姐’因为阴道感染合并宫颈炎，曾经到小诊所花了很多钱和精力诊治都没有治好，经过干预工作的桥梁，我们为她解决了上述问题，以后她和她所在场所‘小姐’对我们的干预工作参与程度就比其它场所高，很多干预工作比较好开展。又比如我们在一家发廊开展干预活动时有一名妈咪因经营问题发生纠纷，我们也尽力想办法帮助她，之后她的发廊和她本人就积极地参与到项目活动中来了。”段凌高兴地说。

　　张织表示，在目前的形式下，几个相关部门之间的配合是很重要的。比如说，对于卖淫嫖娼行为，公安部门是要加强打击力度的。但卫生部门的职责是针对服务人员传播健康知识，开展行为干预，最终改变她们的高危行为。

　　图片由官渡区疾控中心项目办提供

　　王必仕（滇池晨报·都市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