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姨妈在搬入新居后，几次来电话要我母亲陪她住些日子。母亲有些犹豫，推辞说家里走不开。其实我们知道，母亲是在等待我父亲的意见。
年逾八旬的父亲年轻时是个急性子，有时常为一点琐事与母亲发生口角，未料退休后脾气渐改。半年前，母亲因眼疾做手术，父亲召集我的兄妹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宣布：“你妈住院和病休期间的生活起居全由我一人‘承包’，你们只顾上班、照看好孩子，不要因此分心。”原想父亲笨手笨脚连饭菜都难做好，然而两个多月来父亲对母亲的照顾体贴入微，他为母亲洗脸梳头；他搀着母亲在小区散步；他在电视频道上找母亲喜爱看的节目耐心细致。母亲偶尔不悦，他总是千方百计找话题，让母亲高兴起来。
母亲要去南京姨妈家，父亲嘴上不说什么，但看得出他内心舍不得，姨妈那边则三天两头来电话催。母亲很为难，与父亲商量：“要不，咱俩一块儿去南京？”父亲回答得干脆：“人家又没请我，再说我不习惯在别人家里吃喝拉撒。你自己去好了，多呆些日子，我这里有儿女们在，用不着操心。”母亲终于下决心去南京，临行前，她一再嘱托我们：“我在南京就住半个月，你们务必照顾好爸爸，多陪他聊聊天，你爸爱吃面食，多做些饺子、馒头，有啥事就给南京打电话，我好及时回来……”“妈，您就放心地走吧。我们会照顾好老爸的。”我们兄弟妯娌几个异口同声。可母亲还是有些不放心，出门前，又伏在父亲耳边嘀咕什么。
母亲去南京后的第四天傍晚，我陪父亲打扑克，正聚精会神，忽听父亲说：“孩子，快去开门，我听见你妈的脚步声了，你妈回来了！”我头都未抬，说：“爸，妈这才走了几天……”“你这孩子。”父亲未等我话说完，瞪了我一眼，放下手中扑克朝房门快步走去。门开了，母亲果然风尘仆仆提前从南京回来了，而且事先也不打招呼。望着父亲急忙忙迎向母亲的背影，我两眼一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往下流。啊，这就是老伴啊！
文／一铭（来源：劳动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