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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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04日06:45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
骨灰撒向鼓浪屿 1978年,林巧稚已经近80岁了。这一年11月,中国人民友好代表团出访西欧四国。代表团团长是楚图南,副团长是林巧稚。 就在林巧稚做着出国准备的前夕,一位来自浙江宁海的外地妇女薛宝娟找到了她。这位年轻妇女在分娩中曾被庸医折腾得死去活来。一个月内接连三次大手术,彻底摧垮了原本年轻健康的薛宝娟。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她留下了后遗症。伤口形成了窦道,整天流脓滴水,从此失去了正常生活。两年来,她四处求医问药,每天在医院、药店间奔波。丈夫陪同她先后跑了几个城市的大医院,却都被种种理由拒绝接收。 绝望中,她和丈夫怀着一线渺茫的希望,向林巧稚写信求救,林巧稚很快给他们回了信。通常,这样的病例,医院和医生都不愿意接收,因为病人在别处已做过三次手术,盆腔粘连会比较严重。再次手术,会导致出血量大,伤口容易感染,稍有不慎,还可能损伤肠道或别的器官。 可协和妇产科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老主任接收的病人,她一定会负责到底。她收治病人时,主要考虑的是病人的感受,特别是这样曾经治疗不当的病人。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治疗,使患者恢复作为一个人的完整生活。 林巧稚对薛宝娟说:“我要出国了,不能亲手给你治疗,但你的病是有希望治好的。”林巧稚和科里的医生一起,仔细分析了薛宝娟的病因和病情,制订出了手术治疗方案。最后,薛宝娟的病得到了根治。 林巧稚没有想到,来自浙江的薛宝娟竟是她此生亲自接收和检查的最后一位病人。 1978年11月8日,中国代表团乘飞机到达法国巴黎。林巧稚自觉身体不适,左手连带左胳膊都有些麻木。她想,可能这些天连续奔波,有些劳累。于是,她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告诉同行的人。11月11日,代表团飞抵英国。第二天,林巧稚的左腿力弱,左手臂失去知觉。在英国的医院,诊断为缺血性脑血管病。 她回到北京后,住进了协和医院。已是深秋,风一天比一天冷了,天阴沉沉的,林巧稚觉得头晕、胸闷,身子很沉。她原想和往日一样,吃点药,过两天就会缓过劲来。谁知这天晚上她上卫生间的时候,却突然昏厥过去,摔倒在卫生间里。 这是1980年,已经接近岁末年终。在医院病房里,她度过了八十岁生日。 学生们捧来了她主编的《妇科肿瘤学》书稿。全书51万字,总结了协和妇产科三十多年的病历资料,分析了妇科肿瘤病例3900余个,参阅了相关文献900多部,制图200余幅,是对妇科肿瘤规律认识的一次全面总结。躺在病床上,她一直操心着这部著作的进展。在她精神尚可时,她在床上搭一个可以放置书稿的架子,一页页地批阅。这部浸透她心血的著作,林巧稚却没有来得及看到它的出版。 《中国青年报》的记者在病房里采访了她。她平静地说:“我就要走尽生命最后的历程……人们了解我,我更了解自己。我没有负疚,没有牵挂,没有悔恨,尽可以瞑目而去……” 春天,林巧稚病情突然恶化。高血压、心脏病、脑血栓同时并发,重重地将她击倒在病床上——她彻底瘫痪了。医院多次组织专家会诊,运用各种技术挽救她的生命。但是,林巧稚一次比一次长时间地处于昏迷中。当她清醒过来时,不止一次地要求停止为她用药,她说:“不要再抢救了,那些药,留给别的病人用吧……” 康克清来看望她。陈慕华来看望她。西哈努克的夫人莫尼克公主来看望她。邓颖超派秘书赵炜来看望她。而林巧稚则是一时昏迷,一时清醒。 赵炜来的时候,林巧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认清来人后,她想起了一件心事。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从不愿意走后门。但有件事想走邓大姐的……后门。请她关心一下建立……妇产科研究中心……的事情。” 赵炜不由得一阵心酸,她贴近林巧稚,捧着她的一只手说:“林大夫,这不是后门,这是正门。您放心,我一定向邓大姐汇报……” 1983年4月22日中午,林巧稚在一阵悸动后,血压骤然下降,呼吸停止,心脏不再搏动……此时此刻,在协和妇产科,在整个北京城,在遥远的乡村城镇,不知有多少新生儿刚刚诞生…… 临终,她的神情十分安详,仿佛值了一个长长的夜班后进入了梦乡,又仿佛长途跋涉后回到了家中。她的脸庞光洁干净,额头、眼角的皱纹全都舒展开来,阅尽80多载寒暑春秋,她走得安静,走得安心。 她留下了自己的遗嘱:三万元积蓄捐献给医院的托儿所;遗体供医院作医学解剖用;骨灰撒在故乡鼓浪屿的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