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贷案再曝银行业内部治理缺陷

　　随着银行业改革的不断深化，经济学上的“马桶效应”正逐渐显现。中国银行4月2日向外界披露，从2000年12月至2002年6月，北京华运达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共计从中行北京分行申请按揭贷款199笔，涉及公寓273套，形成风险敞口64494万元。（早报4月3日头版）

　　此案发生的背景是近几年房地产业发展迅速，银行的住房按揭贷款相应高速增长。住房按揭贷款年限长、风险审核简单、交易成本降低。而且在房贷业务发展的初期，确实显示出了风险较低等优点。正因如此，各商业银行都开始大量开展个人住房按揭贷款业务，以增加商业银行利润，降低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

　　但近年来国内个人住房信贷之所以能够呈几十倍的增长，部分原因是国内商业银行完全放松对个人信贷资格审核的结果。有些商业银行信贷人员在做个人住房信贷时，只凭一纸个人收入证明就可办理，而不对这种证明的真假进行审核，甚至于有些银行的信贷人员为了完成业务，还会唆使个人信贷者开假收入证明。在这种情况下，个人住房信贷的假按揭才可大行其道，房贷风险不断扩大。

　　有贷款就有风险，由市场导致的技术性风险是无法避免的，而且这也不是房地产市场独有的风险。深层次探究此次骗贷案的原因，首先应是商业银行的内部金融腐败。可以说，如此巨大金额的骗贷，如果没有银行内部人员的里应外合，是不可能实现的。国有金融机构普遍缺乏有效的制衡机制，造成个人权力过大，内部人控制严重，为滋生腐败提供了肥沃土壤。内部治理结构的漏洞导致银行内部人员有大量的寻租机会，惩处机制的缺失也为金融犯罪者提供了反向的示范效应。

　　其次是银行监管的缺失。这样一个简单的骗贷案，重复发生近两百次，但是监管者为什么就没有在早期发现呢？这不仅说明了直接当事人有可能与犯罪人勾结，也表明监管者严重失职。管理不规范尤其是内部审计机制的不健全，也为腐败大开便利之门。内部审计是企业中很重要的环节，但是由于商业银行和国有企业一样缺乏稳健、完善的内部审计机制，造成内部审计流于形式，很难真正地起到监控的作用。而且外部监管也存在不力和不到位的问题。

　　经济学上有一个“马桶效应”：马桶的臭味平时被盖子遮掩，但在盖子被揭开后臭味会立即散发出来。近几年来，内地银行业金融腐败已是不争之事实，而且情节越来越严重，问题越来越大。随着银行业改革的深入，商业银行上市步伐的加快，各种隐藏的风险还会不断释放出来。这其中固然有技术性的操作风险，但更多的是由于内部治理缺陷所导致的制度性风险。

　　此次的骗贷事件，是中行在2002年9月进行内部稽核时发现的。但两年半之后，事情方才浮出水面。中行是否是迫于上市的压力才对外披露此事，我们不得而知。但此次事件再一次提醒我们，国有商业银行需要进行一系列大刀阔斧的变革，包括进行股份制改革，引进战略投资者，完善管理、加强内外部监督、实行严格的问责制，以及落实巴塞尔协议等等。银行在强化贷款技术性风险管理的同时，更需要防范内部腐败所导致的金融风险。表面看，所有这些基于“理性人”的制度设计好象束缚了银行高管的手脚，但其实是在制度层面构建了一道防火墙，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由于内部治理缺陷导致的系统性风险。

　　一个健康而完善的金融市场是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而银行业的脆弱和改革的滞后也是不争的事实。总之，这个案子的主要原因并不复杂，在案子披露出来后，中行能够及时进行调查并让整个案件透明化，对相关责任人提供相应的处罚措施，也是应有的善举。但对经营性分支机构进行合规经营、防范操作风险的大业务检查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应该从经营观念上来一个大反思与整顿，从制度结构来改变犯罪行为所滋生的土壤。如果不从这里入手，新的事件仍然会出现，只不过所表现的形式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