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回来的毛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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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05日06:11 人民网-江南时报 |
刘洋 我想起了那张流浪的毛票。它或者是张绿色的,或者是张暗黄色的,再不然,就是一张灰白色的。但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想起它,什么颜色已经不重要了。 还是在一个有着微风的晚上,其实我也不记得了,我怎么肯定就有微风呢,也许是场小雨呢,足可见,一个人要是突然犯了不可饶恕的妄想症来是多么不可理喻啊。我想起了那张毛票,我叫它流浪的毛票。在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刚好流浪到了那个卖瓜子的老人手里,皱纹,粗糙,甚至是黑色的,脏的。可那并不能代表什么,它手里攥着那张毛票,这就足够,拥有有时候比所有的语言都要有力。 我蹲在那老人的身边,看一包一包的瓜子和话梅被一双一双手拿走,丢下颜色不同的毛票,有的,在落在手里之前,还会带上一句话:真是抠,一毛钱也不能少!我看到老人不以为然的笑,或许不是笑,是什么,我那时是不知道的,即使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我是否知道。 我问那老人:赚钱很容易啊,是不是?当然,在这里我矫情了一下,以我当时的年纪,是不可能说出“是不是”那样文字气的话来的,我说的是“可对?”他说,不是啊。就不理我了。我曾经认为他是怕跟我在短暂的时间里混得熟悉了吧,那不是什么好事,至少要牺牲一包瓜子为代价。 所以,结局是有两种的: 一种是,他喜欢上了我,送了我一包瓜子,那样的话,他就损失了几张绿颜色的毛票; 另一种是,我喜欢上了他,我掏出仅有的几张绿颜色的毛票,买了他一包瓜子。 电影开始,电影结束。我记得的只是一盏昏黄的提灯,一堆瓜子,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和他手里的毛票。 想到超市买排骨,走到建行门口的时候,突然害怕自己没有带钱,紧张地在口带里摸索了一阵,找到了50多块钱,够了。还好带钱了,就我这样的脑袋,对数字失去知觉的脑袋,只记得两个人的手提号码,一路能开到家楼下的公交车,还有电脑里注册名称的密码。我真的怕了,在那一刻,我想我要是没带钱的话我该怎么办,我要回去拿吗?家里也没有的。我最终可以做的,也许是打了他的电话,要他把身份证号码报给我,我再报给玻璃后面坐着的男人,说,先生,我要取钱。那么取多少?多少?就50吧。 有钱真好,可以买到排骨,可以坐公车回家,可以付电费,接着上网。 我手里捏着从地上捡来的一分硬币,看着柜子顶端那个粉红色存钱罐,但我不想投进去。我该把它丢到马路上,让它继续被放逐的生活,或许明天就是一场在污水沟里的流浪,像是一个污水的自由因子,叮叮当当的响了一路,直到一头栽进很深的大湖里,再也没有回头的借口。 一张绿色的毛票,流浪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在刹那间富有。是在一个有风的傍晚,我的汤开始溢出香味儿。 《江南时报》 (2005年04月05日 第三十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