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霸王条款”到“抢钱主义”

　　周末两天没有上网，今天上网浏览新闻，一圈看下来，强烈地感觉到新闻空间里弥漫着一种“抢钱”的火药味。

　　《信息时报》报道说，为应对房贷利息上涨而导致的提前还款高潮，广东多家银行已准备出台措施弥补提前还款的利息损失，收取提前还贷违约金成为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考虑的主要措施。新华社报道说，深圳市教育部门拟对学生在校午休实行收费，考虑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管理费用是财政预算之外的，拟纳入一费制代收费项目中。《新京报》报道说，民航总局4月实施价格联盟新政，机票价全面走高，称价格竞争给航空公司的利润造成很大压力，此举可助公司实现利润。

　　利息上涨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降低银行风险，买房者无奈割肉的提前还贷显然已经降低了银行风险，怎么银行还要宰一刀啊！老百姓可为新政流血，银行一根汗毛都拔不得？竟然连午休都要收费！号称公共事业的教育，连在校午休这丁点儿福利、人的生理需要都容不得免费了！是不是将来在校如厕也要收费了？价格联盟，又是价格联盟！垄断之冰破点儿缝后就急吼吼地要联盟，市场化改革走一步退两步。

　　联想到年初铁路的春运涨价不听证，联想到最近各旅游景点票价的蛮涨暴涨，感觉到蛮横霸道的“抢钱”已蔚然成为一种“主义”：抢钱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如果偏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想要钱”———这个幽灵，“抢钱主义”的幽灵正在各种事业各个部门间扩散，从铁路到航空，从旅游到教育，从房产商到银行，无不蠢蠢欲动，无不跟风乘火；在“抢钱主义”之下，听起来再不正义、再无耻的要求都能提出来，比如说提前还贷费和午休费；反对声再大的要求都能顺利通过，比如春运涨价和景点涨价；早就被证明是垄断肿瘤的手段都能从垃圾堆中拣出来当宝贝使，比如价格联盟。

　　“抢钱主义”比之于传统的“霸王条款”更厉害、更让人恐惧。“霸王条款”再霸王再无赖，它还是个“条款”，还是个规则，也即消费者受到的伤害是可以预期的，这种“掠夺”是静止和慢性的。

　　而“抢钱主义”则是一种运动着的、攻击性、闪电式“掠夺”：想起来要涨价就将涨价提上议程，或直接搞联盟，或搞个愚弄公众的听证会，无所谓规则；想收费就随便找个理由，不管这种理由多么站不住脚，利润就是最坚实的理由，编造理由不需要技术含量；而且这种“掠夺”无法回避：不提前还贷吧，等着交更多的利息，不坐火车吧，春节回不了家，不去黄山吧，天下没第二个黄山。

　　“抢钱主义”比“霸王条款”更让人产生一种无助和恐惧感。“霸王条款”还可以通过炮轰、起诉和消协干预的方式加以驯服，而“抢钱主义”则让人只有承受的份儿，再愤怒再抗议也不能改变挨“宰”被“抢”的现实。“霸王条款”是明在的、可以回避，而“抢钱主义”则在无边黑暗中，会像狼一样在你不知不觉间搭上你的脖子，让你猝不及防。

　　在竞相“抢钱”的火药味中可以感觉到，“抢钱主义”正在“破窗效应”下不断扩散：第一个破窗未得到及时修理，行为纵容和心理暗示下，更多的窗子会被打破；铁路春运涨价这第一个“破窗”没有得到制度的及时修补，更多的部门和事业正肆无忌惮地加入进来，打破市场公正和正义的窗户。

　　应该到了修“破窗”的时候，不然，20多年的努力建设初具雏形、微弱的市场正义将被“霸王条款”的老子———“抢钱主义”耗散一空。曹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