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

　　乔宗玉

　　每年春季都会有不少“中戏”、“上戏”的学生来找工作。看到他们我总会想起七年前在“上戏”应聘“青艺”戏剧评论一职时的情景，想起和我一起来“青艺”工作的一位女生。

　　那位女生在校时并不出挑。大学四年里，不少同学拍广告、影视剧，惟独她每天仍在校园穿梭。偶尔，我和她上同一堂选修课，她时常会给麦当劳外卖打个电话，请人送两个鸡翅过来。到了下一节课，她捧着鸡翅，躲在最后一排，低着头啃起来，香味四溢，令前排的我心里痒痒的，就恨这节课怎么这么长……

　　大三那年，她忽然把一头飘逸的直发烫成一头大波浪，像极了旧上海旖旎多姿的少妇。过了不久，在一部反映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女性命运的电视连续剧中看见了她。当许茹云《独脚戏》凄凉的歌声响起，便见这女生痴痴看着舞台上仪态万方的男旦，仿佛她就是剧中那为爱风魔的痴情少女。

　　一个冬夜里，我路经东单，看见她正在麦当劳用餐，便走进去跟她说了几句话。我问她，最近接戏了吗？她说没有，不过，她的心很平静。

　　隔了几个月，她主演了几台话剧，接着，又出演一部翻拍的电影，她似乎与“少妇”这一类型的角色有缘。影片上映的时候，街头的灯箱上、报刊杂志的封面，全是她穿着旗袍、一脸幽怨的样子。

　　随着“青艺”与“实话”合并为国家话剧院，她辞职离院。我怎么也想不到，原先对话剧那么热爱的她，竟然会离弃舞台。再后来，听说她去了英国，好像也是因为一段悲凉的情事。在异国寂寥夜里，不知红颜的眼角是否还闪着昨日的泪光？我心里，依然很想念那个躲在教室最后一排，偷偷啃鸡翅，嘴角露着怯怯笑意的少女……

　　《江南时报》 (2005年04月14日 第三十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