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的代价

　　学习时代

　　萍者

　　台球神童丁俊晖一夜成名，因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直抒胸臆，引发众多媒体的争议，一时间形成一个热点。丁俊晖的说法是：“读书有什么用？将来毕业了还不是要找工作？找不到工作就会呆在家里让父母担心。我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现在我打球有钱挣，挺好的。”从这段话可以看得出来，丁俊晖并不是只知打球、对社会一无所知。对于越来越多的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的残酷现实，他也略知一二。只要我们心平气和些，不对丁俊晖抱着“小学毕业”的成见，就该承认，以丁俊晖在台球世界的杀伐决断，没有相当高的智力水平做后盾不可能做得到，不循一般途径读书也不等于无知。

　　某报的一篇言论说“丁氏模式不能照搬”，固然有一定道理，但我认为这只适合智力水平发展正常的孩子，如果孩子在某方面表现出超常天赋，如果父母不着意引导、栽培，像丁俊晖、郎朗的父亲那样，而是让他们按部就班地去上普通学校，天才的种子注定夭折。因为，现行中、小学校是为了培养绝大多数普通人开办的，不利于天才的发展。

　　比如牛顿，热衷于思考数学问题，会制造机器玩具，但他在学校的总成绩总是倒数第一名。再比如文豪斯科特，成名后的一天，去访问他小时候的母校。这个消息立时轰动全校，学校特意准备了一堂课给他看。斯科特不满意，他要见全校成绩最差的学生，教师们不得不把最差的学生叫来，那个学生臊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斯科特抚摸他的头，给了他一枚金币，和蔼地说：“你是全校最差的学生，你是好孩子，你要牢牢地守住我的位子。”原来，斯科特在这所学校学习时成绩总是倒数第一。

　　国内也不乏这样的例子。成都第五中学高三女学生陈雪潜被美国一所科技大学录取，但她却是班里的差生——全班54名学生，她的成绩排到30名以后。教师常指责她：“贪玩，不务正业。”以她的成绩在国内是考不上大学的。但该生读高中期间已取得一个专利，并在申请几个专利。

　　由此可以看出，天才学生在普通学校，可能是差生，往往由于他们与众不同，受到不同程度的排挤。应该承认，绝大多数教师也是普通人，并非伯乐。在国内还不能像美国那样有专门的“天才教育计划”的情况下，要培养天才，只能依靠家庭教育，尤其是早期家庭教育，像丁俊晖、郎朗的父亲所做的那样。

　　有人以丁俊晖和郎朗的父亲在教育儿子时的粗暴为借口，全盘否定其天才教育的成果，说“丁俊晖、郎朗再风光，对中国的父母来说，仍然是个恶例”。我认为这是以偏概全。粗暴固然不对，但他们以自己事业为代价、全身心地投入到天才种子的培育上，却是值得钦佩的；而且，我不相信他们自始至终对孩子只有粗暴，没有温情。中国人向来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就算普通孩子，现在的独生子，在家里那么娇宠，父母同样避免不了有粗暴的时候。人性就是这样的：小孩天生喜欢玩，喜欢吃；父母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丁俊晖、郎朗受到的粗暴待遇可能多一些，但这正是神童成长的代价。

　　大翻译家傅雷何尝不是如此。据傅聪回忆，有一次练琴时看小说，被父亲发现，将手中正在看的一本书砸过去，即时鲜血直流，鼻梁差点被砸断。傅雷对儿子的严苛，是有名的。正是由于他的严苛，才成就后来的大钢琴家傅聪。他的严苛，也断送了另一个儿子的小提琴梦。傅敏想学小提琴，被拒绝，理由是这个儿子音乐天分不行，不可能成为名家。于是，傅敏按部就班，小学、中学、大学。傅聪却连小学的门都没进过，只请家庭教师来上文化课。

　　多么残酷，但又多么正常。上帝的确是公平的，哪怕你是一颗天才的种子，也要付出，而且付出的更多，全家人都跟着付出。古今中外，莫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