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与卡米拉：“惑乱”时期的爱情

　　美国来信之沈睿专栏

　　我对英国王室的花边新闻历来没多大兴趣。戴安娜死后，人们如潮的热爱让我看电视的时候，偶然多看了戴安娜几眼。有一次也是偶然，电视上正播一个关于戴安娜的片子，我注意到查尔斯王子孤独的面容，突然对他产生了无限的同情。电视的节目似乎在指责查尔斯的不忠，可我不知为什么就觉得那些指责都是一面之词。我固执地认为，查尔斯作为一个真正的王储，是不会降低身份去为自己公开辩护的。

　　果然，现在我们知道了，并不是查尔斯先背叛了戴安娜，而是戴安娜先背叛了查尔斯。在戴安娜已经有了情人两年之后，查尔斯才回到自己多年前就钟情的卡米拉身边。人们为什么买戴安娜在电视前装模作样的账，而不能静下心来，以平常心来理解一个在非寻常位置的男人？

　　查尔斯与卡米拉是在三十多年前坠入爱河的。他爱卡米拉。但是，卡米拉比他大18个月，而且已经不是处女！老天爷，在英国，在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约翰·列农之后，恐怕除了王室以外，不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自己儿子热爱的女人不是处女而有反对意见。可是，王室是傲慢的王室。一对恋人被拆散，好像罗密欧与朱丽叶现代版。在王室面前，历史没有进步。

　　查尔斯，作为一个把公众职责看得高于个人利益的王储，他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在他人的精心导演下，戴安娜被安排在他的生活中。于是，他遵从众意，举行了童话般的婚礼。然而，这个内向得几乎有些懦弱的男人，他最喜欢的事情是读书，听古典音乐，安静地度时光，而不是出风头，与他年轻的妻子正相反。这种深深的寂寞，谁能分享？

　　卡米拉恰能分享。这个不是明星似的、平凡的、长相和年龄似乎都不适合浪漫的女人，被小报无休无止地丑化着，就这样进入了公共视野。公众被自己的梦想驱使。公众以为爱情必须是郎才女貌或郎财女貌，不想承认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女人的浪漫权利。公众允许老男人和年轻女人的浪漫，中年男人和小蜜的浪漫，但看不惯中年男人和比他还中年的女人的浪漫。看不惯这个英国最有财的男人之一，对一个没有什么色貌的中年女人的浪漫。英国的小报发表过多少攻击她的文字！我想这些文字可以让一个面容沧桑的女人更为苍老，可以动摇一个财才俱全的男人的心旌。

　　可是这些流言飞语没有杀死查尔斯与卡米拉的浪漫。他们不但精神浪漫，而且身体浪漫。当查尔斯用手机向卡米拉倾诉身体的欲望时，报纸一片哗然。我却感动得无言起来。这世界上有多少男人能在历经沧桑之后这样真正地浪漫？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中年人都是二婚头！多年前我住在北京，我的邻居经常打自己的老婆，理由之一就是她是二婚头！他自己当然也是二婚头，可男人的二婚是不算数的。

　　我们看到这两个已不再年轻的人的二婚婚礼，看到他们深情地注视着彼此。在相爱了35年后，在经历了年轻时的错误之后，他们将永远地在一起，他们将永远地珍惜彼此。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除非上帝！

　　在一个男人无厌地追求年轻貌美的身体的时代，在一个女人坦然地以出卖自己的色相而获得自己梦想的一切的时代，查尔斯和卡米拉显得很刺眼。他们代表了我们这个时代我们不熟悉的东西：他们代表了真挚的感情，代表了相濡以沫，代表了不为郎财(才)女貌的时代潮流左右的爱情。

　　诺贝尔文学奖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曾写过一本名叫《霍乱时期的爱情》的小说，描写经历了时间和生活考验的爱情。我想，查尔斯和卡米拉的爱情，也似乎可以看成是“惑乱”时期的爱情吧！——在我们这个“惑乱”的时代，我们这个物欲丛生的时代！

　　(作者系美国葛底斯堡学院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