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岗不该这么惨

　　张弓慢评

　　前几天整理旧报纸，发现去年12月24日的《报刊文摘》上，有一则《竞岗女处长被泼硫酸》的新闻。事情发生在去年7月27日。时任绍兴市国税局局长助理的朱迎晖，被人泼了硫酸。此案的策划组织人，是湖州市国税局局长助理杜荀珍。朱、杜二人本是浙江省国税局人事处的同事，两人工作表现都不错，都被派往市局挂职，都有提拔希望，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好。7月份，省国税局决定人事处增配一副处长，通过竞争上岗。朱、杜二人理所当然参与了竞争。也许是朱的学历稍高一些，年纪稍轻一些，“任前告示”上有朱迎晖，而没有杜荀珍。告示贴出的第二天，惨案就发生了。

　　一场竞争，竟毁了两位优秀的“女处座”，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所幸这样的惨事并不多。但在干部竞岗中，或拉拢，或行贿，或恐吓，或造谣，或左右勾结，或上下串通，则并不少见，把个原本尚属正常的“官际”关系，搞得如同你死我活一般，也是够惨的。

　　竞争本是好事，可在有的地方，为什么竟演变成了倾轧、争斗呢？

　　最浅显的原因，是参与者的心理不够健康。竞争犹如比赛，谁都想超过对方，但这种超越不能越轨。比赛总有输赢，赢了，当然高兴，输了也要服气。即使当中有些猫腻———这在目前情况下可能经常发生———也应通过正当途径去反映；反映也许没有结果———这在目前情况下也可能经常发生———那也要有耐心。总之，无论出现何种对自己不利的结局，都应该控制住情绪，都不能采取不正当的和过激的行为。用不正当手段赢了对方，失了人格，不光彩也不值得；做出过激行为，既害人，又害己，同样会受到社会的谴责。

　　深一层的原因，则是干部提拔上的年龄杠子。当时，朱迎晖34岁，杜荀珍38岁。按照现行的年龄杠杠，女的到了40岁还不能升到县处级，以后可能就没戏了。到不了县处级，也就没有机会进厅局级，更无可能上省部级。所以，对杜荀珍来说，这次的成败，将决定她后半生的仕途。目前水平不相上下的两个女士，十年二十年之后，一个可能身居高位，一个可能仍在处级以下徘徊。这样的结果，是好强的杜荀珍无法面对的。硫酸就是在这种可怕的想象中泼出去的。“年轻化”本身并没有错，做过头了就错了。虽然大多数干部不会像杜荀珍那样不冷静，但三四十岁就感叹“老了”，就心灰意冷了的干部，绝不是个别的，这对国家来说是巨大损失。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官本位的体制。官本位———钱本位———人本位，反映着不同的社会文明。我们目前可以说是“三本位”并存，但官本位占绝对优势。官本位的主要特征，就是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以官为本位，官大则高，官小则低，官无则无；供给一个人的待遇，以官为本位，官大则丰，官小则薄，官无则无。在官本位体制下，人们自然把做官作为人生首选目标。没有听说过卖买农民，卖买工人，卖买教师，但卖官买官的新闻却时有耳闻。没有听说过几十几百的优秀人士竞争农民、工人、教师岗位，但经常发生几十几百的优秀人士竞争一个公务员职位。杜荀珍对战胜自己的人，何以如此愤恨，就因为别人毁了她的美好前程。如果在公务员岗位上，除了升官，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就像军队里有军衔、技术岗位上有职称那样，只要努力工作，即使职务不高，也会有相应的地位、待遇，那么，竞争就不会这么惨烈了。

　　竞争上岗，是干部制度的一项改革，理应坚持。但参与者要调整好心态，有关的配套措施也要跟上。否则，为个一官半职，弄得要死要活，激化了人民内部矛盾，就不和谐了。